27.
张毛毛被头顶巨大的烟花声响吸引了视线，无边无际的黑色天幕被五颜六色的星火点亮，缤纷绚丽，夺人眼球。
这是他在宁渔村看过最好看最大花样最多的一次烟火了。
也不知道是哪家买的，还真舍得。
一阵冷风吹来，冬天的风仿佛携带不可见的银针，吹的人面皮和脑仁儿发疼。
张毛毛冷不丁抖了下，吸吸鼻子把棉袄自带的帽子给戴上了。
“大苟！”张毛毛这才发现沈苟那家伙落远了，他往后面叫了声，想让人走快点，不然就赶不上广场上随后一波烟火表演了。
张毛毛心觉奇怪，沈苟竟然还会主动去找喻归，而且看他当时直接闯进去的样子，感觉不是第一次去了。
他挺纳闷的，自从沈苟破了隔壁村那男的头后喻归就挺怕他俩的，基本也都不一起玩了，就算在村里碰着了基本也都无视，无聊了才会说点什么逗逗他，傻子单纯，说什么都当真，有时候做出来的表情挺好玩的。
张毛毛是个心大的alpha，觉得奇怪就让他奇怪着，他懒得琢磨，也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你属乌龟啊，慢死你得了！”张毛毛边说边往回走，等说完这话想到喻归那独特的外号，自己把自己给逗笑了。
张毛毛见沈苟一副深沉郁结的模样觉得真是世间罕见呐，两人从开裆裤玩到现在他都没见过沈苟为什么人或事愁过，整天都是没心没肺一狗样，他还第一次见他这种表情呢。
张毛毛倏然间想到什么，拍了下沈苟。
沈苟思绪猝不及防被打断，皱眉不耐烦看他：“干嘛？”
张毛毛上下打量他，犹豫开口：“你、你是不是抑郁了？”
沈苟眼皮子突了一下：“乱嘣什么屁，你才抑郁！”
张毛毛听到他这语气才放心地笑了，不过这可不怪他多想，他好友圈里好多人半夜发动态说自己生病了，他看过那人附带的网络病例图，症状跟沈苟这会儿样子差不多，而且还不少好友都得了一样的病，再说他就认识这一种病，可不就会先想到这。
“咱俩跑吧，看谁先跑到广场，”张毛毛跃跃欲试地蹦哒了两下，话语飞扬，“跑得慢的把俩人寒假作业都写了，行不？”
张毛毛似乎觉得自己已经赢了，满脸容光，激动地开始做跑前热身。
做完他看向沈苟，五秒后，他听到了来自沈苟到一声叹息。
张毛毛猛地熄火了，蹙眉问：“你到底咋了？怎么我从我舅家回来后你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天天不是发呆就是叹气！”
张毛毛观察着他脸色，小心试探开口：“你家里出事了？”
接下来的场景让张毛毛吓得以为遇见鬼了！
他眼看着自己问完后沈苟侧了下身子，然后仰起头，手好像放在了眼睛上，最后是渗人的抽泣声。
“靠！”张毛毛吓得不轻，说话声音都变了，“你、你、你到底咋了！”
怎么还哭上了……张毛毛慌的手脚都不知道怎么动作了。
沈苟背对张毛毛了几分钟才低下头转过身，他吸了几下鼻子，说话带着鼻音：“给点纸！”
张毛毛赶紧从口袋里掏出纸双手递上。
“我犯了个大错……”沈苟轻声说。
张毛毛想不到是什么大错能让沈苟这个坚强厚脸皮的alpha内疚害怕到哭出来，就连那次把人脑袋砸了个窟窿他也只是在家附近藏了半晚上，最后因为太困还是翻墙回去了。
难不成……难不成他又拿炮仗把谁家茅坑炸了！？
在张毛毛胡思乱想之际，沈苟已经擤完鼻涕稳定好情绪了。
他平复了下呼吸，向张毛毛吐诉了内心深处多日以来的的愧疚和悔恨。
………………
“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最后不但没给傻子报仇，还差点害死他……”沈苟捂着脸不想把自己狼狈的一面暴露，哽咽痛苦的声音从掌心里传出来，“他住院时我也不敢去看他，我怕他真的会醒不过来……”
张毛毛都听愣了，怪不得刚刚喻归看到他俩那么抗拒，原来是生病了，张毛毛突然就有点可怜喻归了，从小就没了爹妈，今年就连最后一个亲人也去世了，怎么所有悲惨的事都落他身上了呢！
十二岁的张毛毛想不明白，毕竟老师总是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他觉得喻归虽然傻，但他真的是一个非常非常善良的人，甚至是善良的过了头，就算你再怎么欺负他，最后你只要说声“对不起”，他就能原谅你所有的错。
那为什么傻子没有善报呢……
“砰！！！”
烟火表演开始了。
天上的烟花不仅颜色更丰富，种类也多了不少，有几种在天上炸开还会显示一句祝福语，应接不暇的咻咻声连连冲破天空。
黑沉的夜幕这一刹那犹如白昼般明亮，沈苟和张毛毛都不约而同抬起头观望，红色火点如雨滴零零散落，仿佛火山伤心的眼泪，沈苟看着空中的景象，在又一朵如花儿似的烟花爆开时，暗自喃喃了句：“喻归对不起。”
———
喻归难得一脸严肃端正，他双手带着黑色的分指手套，头上还是一顶绿色针织帽，粉色的圆形耳罩紧紧保护着脆弱的耳朵，他看着自己双手里捏着的两根小黑棍，咽咽口水，像是给自己鼓劲儿似的大声吆喝一句：“我准备好了！！！”
喻恩忍住笑，拿出口袋的打火机，准备点燃仙女棒。
“啊啊啊！笨笨笨笨！！”喻归睁大眼喊。
喻恩哭笑不得，安慰他：“别怕，烧不到的。”
喻归点点头，不放心的又嘱咐了一句：“你用小一点的火，小乌龟很怕。”
“遵命遵命。”
“咔哒”一声，打火机机口升起一撮橙色小火，喻归紧盯喻恩动作，火焰凑近仙女棒，两秒后，仙女棒发出微弱的“嗞嗞”声，也在同一时间发出亮晶晶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