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面到了这里一定,只剩冲刺,十几位壮娘分出十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上面那些妇人女郎鼓足了劲,抛起手帕,挥舞呐喊,等待下场比赛的男郎也站到一旁,看着,为这些女郎默默打气。
锣盘再起,定局已下。
游的人不说多累,看的人却实实在在出了一身汗,那些拼嗓过度的扇着风,试探着说话,竟然发现嗓子怪异地叫出了声。
一捂嘴,左右看看,不再说话。
前方人渐渐围起,原是哪家夫人看得太过尽兴,笑着招来了这些女郎,看着,问了门坊。
眼里欣赏之意甚浓,有眼尖的早已在人群传了开,“那是咱县里管案的,底下可多衙役。”
“指不定看上哪个官府里做事去!”
几家夫人见此,也慢慢走了过来,一问,竟也是同桥居住的,虽说这地一个东一个西,一个天一个地,可此时谁还管这——
“不错,为我九桥争光,赏五贯!”
人群一阵吸气,各别挣着指头震惊和旁人对视,“五贯嘞!我个老天爷!”
“这一下子可阔绰了!”
别家见了九桥之事,还能比了下去,一问,五桥的,“不赖!来娘子!这是酬谢你的!咱五桥也算是有了脸面!”
那女郎各个惊讶,惊喜,脸上纯净的目光无比柔和,那满身麻布掩不住的气息更加清立于人群,接下谢钱,那壮娘一旁等着,等人群散去再不惊扰这群贵人,才上前将奖钱发送,并通知后日可前来参加总赛,争得头魁,巧娘子另有大礼相送。
即是如此,今日也没让几位就这么回去了,夜里有宴,另,巧文还有些事没说呢。
几辆马车带着湿漉漉的女郎回去了,那里,自会有人招待。
接下,便又是男郎出场了。
九桥那些人可等了到时候,可再去看,酒楼上哪还有人,矜持着全都下了来。
岸旁士人摇着扇,大开大合走着,好不自在,有了女郎的先况,如今各家已忍不住,得了令便直接在桥岸向壮汉通传——
“四贵酒楼掌柜有赏,凡前十可再从他这儿领笔赏金!”
“王三郎有令,前二十郎君可入王府谋事!”
“叶七娘说了,各位弟兄,表现好得直入府里,荣华富贵,大家攒劲儿罢!”
一片笑声,人向岸上看去,那里一张长榻,搬着也轻便,一娘子坐在上,兴味有余看向这里。
许多郎君被这攻击力十足的视线看进了眼底了,不好意思回了头去。
这边准备就绪,锣鼓一响,大家卯了劲向前!
那些比完了的人也赶了过来,有女郎向河里扔着香花,一些男郎便也学了去,向水里朋友调笑着丢去。
巧文挑着眉,也慢蹭蹭过了去。
说来,她还是主办者呢,一些便利总该有罢。
想归想,如今,她出面却是少了。
一上午,不到两个时辰,这四场赛事便轰轰烈烈结束了。
人群回味着,吃饭谈论着,末了,各人拿了各人的钱,带着浓浓睡衣入了乡。
晚秋初夏,这午乏却已上来。
巧文也饱看一场,回了店休息。
她不知,这一场睡梦里,有不少人想来见她,有些是前几名,被请了来店里拿衣裳。
其中有一对夫妻,便是双双游得好的,如今得了许多钱,各选了件蓝色宋衫,对式,宛如婚服般,弥补那日大婚未曾有件新衣穿的遗憾。
这些人的笑容巧文不知道,否则,她这梦会做得更甜。
端午五日,已足足度过两日,除去后日的总赛与大后日的龙舟,再无其他。
可巧文酝酿的却不止这些,采莲曲的高声还清晰飘在扬州城,城里一半讨论的是赛事,一半便是这个。
若问谁更持久,巧文会觉之采莲曲,运动的情绪烈度大,可音乐舞蹈的韵味长。
且有不可重复性,稀缺性。
运动接地气,可这采莲曲却是民众不常见的,常看常新。
每次重复必将获取极大的成功。
巧文是个有始有终的人,赛事只有开幕没有闭幕可不行。
况她承认,却是犯了导演瘾。
看到每人脸上的喜悦,震撼,与美好,真的会让人感到幸福。
从成本上算,不过是白日里再演一次,什么都是现成的,届时这舞直接用在龙舟后面,也不必再开辟河道。
更重要的是,借此次机会,那些游者,那些健壮的男女郎们,有些衣裳,是要上了。
强健之体魄,广博之胸怀,有段风华,是不该隐藏了。
午时,她睡得香,不知有人采了花,千里挥马送了来,院落静悄悄,一切均在无声安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