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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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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传丧讯,延福满殿缟素。

完颜雍扶棺而哭,将把太医治罪。

原来李元妃又感发热、头痛,如常服药,却一病不起,夜间便去了。朝臣有劝生死在天,何必问责太医,已失一条人命,何苦再见血。完颜雍恸而难支,三日未出门。芳沅也是泣涕不已,由剑翘扶着,眼睁睁看那寸长的钉子钉入棺木中——

又一日,风雨如晦,斜入梅林。

春芜经浣衣坊,这花姐儿朝她笑呵呵招手,而她未理。花姐儿便偏了头,奇怪道:“不知姐姐怎的不理人呢?”春芜回了身,挑眉说道:“我好心待你,你却要害我!如今又怪我不理你,这世上岂有这样的道理?”花姐儿说:“莫不是沈王之事么?是张元妃说要为你指婚,要将你配给沈王,过富贵日子,我才把那小银锁交出来的呀。我以为……姐姐不是喜欢那沈王么?”春芜听了,一段无奈:“人家说什么,你便信什么,哪日招了祸、惹了事,也不知是怎么死的呢。我今日告诉你,李元妃是我旧主子,她去了,我心里不好过,并不想与你再玩笑。往后,你不是我妹妹,我也不是你姐姐。”话毕便走。这素伞颇沉,打着觉雨小了些,即收伞而行。梅枝下,春芜忽见张元妃身边的采瑾正避人烧着什么,鬼鬼祟祟,便拿住了一问。她慌慌张张、什么也不敢说。春芜料定有鬼,便捉着她去见了李嬷嬷。这李嬷嬷可是个恶婆子,将她一吓唬,她便伏在地上招了个干干净净。上一回,张元妃求见李云罗,云罗的宫人只说她抱病,二人未见成,以至安乐公主和亲蒙古,母女分离。张贞儿怀恨,指使采瑾往李元妃的一碗药汤中下了三钱细辛。这烧的,便是剩余的半包细辛了,苦烟无数。

此事一报给完颜雍,他便是暴跳如雷,马上将张贞儿下了冷宫。

她只问:“可否带着春儿?”

“春儿?”

她便笑道:“春儿是贱妾的猫儿呢。”

完颜雍当她发疯,上去便将这玳瑁猫儿摔死在地上了……

当晚,他宿在德妃徒单贵哥处。帘外雨潺潺,意兴亦阑珊。一盏宫灯洒辉,风雨不歇。这徒单贵哥已是三十四五岁,容貌并不出挑,只是温柔沉静的一个女子。那床榻上,贵哥语带柔情:“皇上,皇上可还在哭么?”他泪花依稀,两肩战战,披了一件淡黄袍起来,独坐书案,一笔笔皆伉俪之情,原是画了李云罗的肖像,又于那空处题了一阕《卜算子》:

相思似海深,旧事如天远。泪滴千千万万行,更使人、愁肠断。

要见无因见,拚了终难拚。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

贵哥也来看画,便柔柔问他:“不知皇上心中谁第一,昭德,或是云罗?”

他闭目,只自无言中。

贵哥又道:“皇上,明日我便去大觉寺,为云罗姐姐上香。”

“有心就好。”

次日,德妃移驾大觉寺,面对这百丈金佛,灌耳梵音,心中只说道:“贞儿呀贞儿,你实在冤枉。细辛过量则死,这正是我手底下的巧燕借你赏菊之时告诉你的。当年,以昭德皇后之宠,处处压我一头。凡是女子,必不甘心。我便告诉了完颜亮,这雁哥姐姐如何美貌贤德,又以蜡丸封信,教她投水……”夕照之下,她手中每一粒佛珠皆浴光,犹如沾血。

……

秋雨绵绵中,那白纛仿佛也再飘不动。

葛术虎在阵前叫道:“此番出战,却是为何?”

上万军士黑盔黑甲,如排山倒海,皆呼喊道:“报仇!报仇!”

“报什么仇?”

“先可汗之仇!”

“去战,去拼,去杀,去死,好不好?”

“好!”

“想不想要金人的金银?”

“想!”

“想不想劫金人的妻女?”

“想!”

“冲!冲!”

他也戴了盔,盔顶飘一簇灰白缨子,腰挎一把两尺多长的十字格反刃曲柄弯刀,刀柄镶着双排赤珊瑚与绿松石大蛋面;衣直身黑札甲、胸板甲披安,腰以细革带,佩护臂,足上是四片式皮靴,胯/下是阿兰扎尔。阿兰扎尔眼如湿润,低低鸣叫——

苏鲁锭所指的方向——

他顶顶心爱的姑娘。

他惟一爱过的女子。

他要把她抢回来。

他再不允许她的离开,不允许任何一个男子碰她一根手指头。

——冲阵厮杀时,他一晃神,仿佛听见一声婴儿的啼哭。

——长生,长生。

……

稽古殿飘摇在风雨之中,完颜雍看过一张折子,徒单合喜拜道:“喜报,人已在并州被擒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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