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书恍然大悟,“娘子是要让贺忠助你?”说罢又疑惑道:“可是他因我们而获此大难,又怎么会甘心帮助我们?”
秦兆玉摇头冷笑道:“准确来说并非帮助,而是合作。但这合作又岂是他的意愿能够左右的?他既然想利用我的身份决定了与我联姻,那么在外人眼中无论生死他就是与我一派的了。他如今从车骑将军的身份被贬斥到边境州牧,就说明马英没保住他,又或者说,马英将他放弃了。我不信他心中无怨无恨。”
“既然有怨有恨,那我们就可以利用为我们所用。”
“明州,就是我们创建基业的第一步!”
云州城池破败空荡,妇孺老弱哀嚎每日在夜风中飘荡,远在千里外的京都永昌却恰好迎来了桃花开放的最旺盛的一年。粉白的桃花在城中簇成一束束,远远望去好像少女情窦初开时面上的红晕。给这座矗立百年早已年迈的城池注入了几分活力。
时值四月初,正是农耕的时月,近几年天灾频繁,为了安抚民心,天子常常会举行劝农仪式。一开始还算正式,天子在京都郊外巡视祭祀,督促百姓耕种。可随着时日发展,这项仪式也逐渐成为了贵族们游猎玩乐的一个名头了。
“草树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谁收春色将归去?慢绿妖红半不存。”郑闲坐在马车里,看着窗外景色,发出无限感慨。
“哦?比之我又如何?”小妾田雅紧紧靠在他的身上,温暖清雅的香气从对方身上散发,萦绕在郑闲鼻尖。
郑闲捞起对方的一束黑发凑到鼻尖细嗅了一下,笑道:“诗经有云,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夫人桃夭之容,娶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田雅被夸得高兴,嗔笑道:“知道就好……”
两人正说笑着,马车突然顿住,由于惯性两人差点向前栽去。郑闲勉强护住怀中惊慌的美人,怒道:“怎么回事?连马车都不会驾了吗!”
不多时,窗外露出一个穿着蓝衣,白面短髯的俊秀书生来,正是郑闲的幼子郑绍,如今正在大司农担任大司农,负责处理国家财政经济方面事项。
郑绍扫了一眼田雅,方才冲郑闲行礼道:“父亲,是马太尉家眷的马车。山路狭窄,恐挤不下两辆车马。”
听到是马英的车驾,郑闲冷笑一声,“蝇营狗苟之徒,他还是如往常那般斤斤计较,他也就只有这点出息了!”
郑绍笑了笑,说出的话却格外大声,“父亲,马太尉的儿子残废了,恐怕下半辈子都是个废人了,马太尉心情不好也是应当的,我们让让他们也无妨。”
郑闲看着他,闻言笑了笑,挥手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让一下又何妨呢?靠边!”
马夫闻言将车子赶到道路一侧,身后马家车夫连忙上前,马英听到郑绍的话,心生怒意,连忙将帘子拉开,直接将礼节略去了。讥讽道,“劝农乃国家大事,郑公怎带上了一无知小儿?”
说罢他冷笑道:“哦 ,我想起来了,您的长子郑茂可是极尽全力,搅毁了北疆原本的大好形势,如今那些匈奴异族频繁袭扰,可真是多亏了他呢。怎么,觉得丢了脸,不敢出门?”
郑闲脸色不变,郑绍讽刺道:“太尉话还是别说的那么早为好!如今御史台消息未定,是谁的原因还不好说呢!只是我兄长心善,此次北疆之事虽不赖于他,但他仍觉有愧于陛下,因此得了风寒,在家中养病。确实赶不上马太尉心宽,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似的。”
马英瞥了他一眼,“无知小儿,我与你父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
郑绍看了郑闲一眼,冷哼一声,不再接话了。
郑闲看着马英,笑道:“既是无知小儿,马太尉何必与他置气?与其在这里口头打仗,不如想想如何为陛下解决这匈奴袭扰的大事。”
马英盯了他半晌,笑道:“郑公如此心系国家大事,怎么今日还有心思载着自家爱妾出门游玩呢?哼!”说罢他便将帘子放下,叱道:“快点走吧,免得扰了郑公的清净!”
郑绍骑着马便要追上,郑闲将他叫住。
郑绍指着远处马英车驾怒道:“父亲,这莽贼竟如此大胆,侮辱我们郑家!”
“自珍,你如此冲动,何时才能赶得上你大哥那般沉稳呢?”郑闲声音有些凉。
郑绍心头一梗,连忙拱手行礼,“孩儿知罪,只是他……”
郑闲冷笑,“马英,不过一屠户之徒,靠着先帝的恩泽,腆列三公之位罢了。如今他得罪了皇帝犹不自知,拿下他们是迟早的事情!“
“北疆之事战败,皆因吴怀史岩两人党同伐异,现在皇帝态度暧昧,颇有些要利用我们郑家拿下马家的意思,这个时候,就更加要安定下来,什么都不要做!免得被他人利用!万万不可以冲动!听见没有?”
“诺。”郑绍咬牙应下,心中暗想父亲还是那么偏心。自明亲王死后,北疆的功劳便空了出来,得此军功者,万民敬仰。郑马两派因此吵闹不休,最后两方各派了一个人前去,连皇帝都趁机在里面安插了一个寺人作为监管。分明是想要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父亲理所当然的将这个军功给了他大哥,那就算了,那是他的兄长,郑家的继承人。可他大哥却举荐了吴怀那个蠢蛋前去治理北疆,结果大败。兄长也因此被御史弹劾,为避灾祸父亲命他在家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