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僧人从垂花门后走出来,你来我往的专注辩论着佛法,然后渐行渐远,最后背影彻底消失不见。
辛禾不敢再耽搁,又原路折返回客院。
客院里静悄悄的,随她一起来的侍女婆子们都已经歇下了。辛禾轻车熟路从窗台爬进去后,顿时双膝一软便跌坐在地上。
打湿的袖口贴在她的腕骨上,像是冰冷滑腻的蛇缠在那里,不由得让辛禾想起先前滑过指尖的血腥气。
辛禾立刻将身上的湿衣脱下来。
但那股血腥气却始终在她鼻尖萦绕,辛禾突然不住的干呕起来。
她怕惊动其他人,便死死的用手掌捂住嘴。
乌云遮月,天地间黯淡无光。
干呕过后,辛禾像是被抛在岸上的鱼,她只穿着中衣,虾米似的蜷缩成一团。
不远处的炭盆哔啵响着,烧的通红的炭火是整个房中唯一的亮光。
辛禾盯着那通红的炭,只觉自己也像是被架在炭上烤。
她惊惶不安,越想越怕。
但眼下她脑子里一片混沌,注意力都无法集中,更别说思考对策了,她只紧紧的将她蜷缩成一团。
外面暗夜沉沉,寒风呼啸。
蜷缩成一团的辛禾既盼着天赶快亮,又盼着天永远别亮了。
但时间从来不会被任何人左右。
就像白天终究会走向黑夜,而黑夜褪去后,也终将迎来黎明。白天黑夜就如同一个轮回,周而复始日日如此。
天际慢慢泛起鱼肚白,房中的炭火早已燃烧殆尽,只剩下一盆灰烬。
辛禾在一片冷寂里慢慢坐了起来。
这漫长漆黑的一夜里,她蜷缩在地上睁着眼睛捱到天明。
最初的惊惶害怕过后,辛禾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
周水生若是死了,她就是杀人凶手。
周水生若是没死,如今他们已经撕破脸了,周水生为了报复她,势必会去找魏明烬,告知醉月楼一事。
魏明烬一旦知晓此事,她定然难逃一死。
但是她不想死!
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现在就逃,逃的远远的。
辛禾当即从地上起来,翻出另外一套衣裙换上,打开房门就匆匆往外走。
这会儿时辰尚早,跟她一道上山的婆子侍女们都还没起来。
辛禾小心翼翼关上房门,提裙匆匆往院门口的方向行去。
她想好了,甫一下山她就去渡口坐船离开清源县。
她记得,离开清源县最早的一趟船是巳时初,她现在下山正好能赶上。
辛禾避开早起的僧人,一路上步履走得飞快。
终于,她看见了敞开的寺门。
辛禾微微松了一口气,正欲加快脚步时,前方突兀响起一道男声:“姨娘这是要到哪里去?”
辛禾身子一颤,僵硬抬眸。
就见雾霭幽幽中,魏明烬一身霜色衣袍,负手立在十步开外。
整个人姿态悠然,仿若守在陷阱旁等着猎物自投罗网的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