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予哲绕了一圈,找到合适的角度,隔着玻璃墙坐在外面,远远地看着两个人。
过了几分钟,服务生来到旁边,给他端了一杯柠檬水,压低声音同情地八卦:“先生您是失恋了吗?”
段予哲抬头的时候把她吓了一跳,赶紧找补:“不好意思!整容失败也还可以再慢慢修复的,您不要太灰心……”
段予哲端起柠檬水喝了一口,平静地说:“谢谢。”
咖啡馆内。
方琬知低头玩着手指:“杨钧……不,杨大哥。”
杨钧手里端着的杯子在桌上清脆地磕了一下,低低叹气:“知儿。我明白了。”
他脸色惨白。
方琬知说:“对不起。我们最开始在一起的时候,我是认真地想要和你试试,跟你约会的这些天,也是真的过得很开心。但是,我现在才知道,呆在喜欢的人身边,不会只有开心。”
他的心会被对方牵动,会忍不住在意对方的情绪,会不由自主地想要和对方贴近。
和互相喜欢的人呆着,就像是两只柔软的水母,将自己每一根触须都和对方的触须缠绕在一起,然后幸福地、懒洋洋地在海里飘来飘去。
那是一种有所牵挂,同时又完全自在的感觉。
杨钧深深地吐了几口气,面色如常,但心已经疼得快要裂开。他看着对面漂亮的,神情惭愧的少年。他是这样的喜欢他,只要方琬知高兴他可以立刻放弃手中拥有的一切,方琬知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想办法摘下来,然后单膝下跪虔诚地奉上。
可他们终究还是不能长久。他捉不住方琬知,就像无法捉住永远向前奔涌的河流。
“知儿,我真的很喜欢你。”杨钧无力地说着。
方琬知说:“我知道。但是,感情应该是双向的,如果我心里有了别人,还继续和你在一起,对你太不公平。”
“撒谎骗骗我也不行吗?”杨钧苦笑:“你可能还不清楚,我这个人其实很好骗……罢了,我知道你做不出这种事。”
相对无言。过了许久,杨钧先站了起来:“知儿,既然你已经决定了要分开,那就别再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两个人慢慢地往外走,杨钧还是忍不住又问了几个问题:“你喜欢的人是段予哲吗?”
方琬知含糊不清地嗯了声。
“你会不会和他结婚?”
方琬知从他掌中抽出手:“什么呀!”
“我就当作是不会了。那个神经病不配拥有这么好的运气。”杨钧竭力将分别说得轻松一些,却还是难掩苦涩:“知儿,你是我的初恋,我这辈子都会记着我们相处的这些时间。如果有天你和他玩够了想换一个人,记得要最先考虑我,好不好?”
他张开手臂将方琬知紧紧抱住。
这个拥抱持续的时间很长。段予哲站起来,抬手看着表盘一秒一秒地数时间。
两个人终于分开的时候,他拿出墨镜戴上,出现在方琬知身后。
杨钧冷冷地瞥他一眼,低头对方琬知微笑:“我一直都会等着你,知儿。”
他转身离开,一直走到方琬知看不见的地方,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小巧的戒指盒。捏出里面的钻戒最后打量了半分钟,杨钧毫不犹豫地松开手,任由它闪着光掉进黑洞洞的排水口,淹没在脏污中被冲刷而去。
方琬知目送杨钧走远,转过身,被戴着墨镜的段予哲吓了一跳:“你——”
“我不想在外面给你丢脸。”段予哲郁闷地说。
方琬知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气鼓鼓地往前走。段予哲紧紧跟在旁边:“你跟他分手了,知儿。”
“不许你这么叫我!”方琬知大声说:“以后只有我哥哥可以这么叫。”
“对不起知知,我错了。”段予哲在他面前根本没脾气。方琬知生气都找不到可发泄的理由,越看越觉得他讨厌。
太奇怪了,他怎么会觉得,另一只可以陪自己在海里飘来飘去的水母是段予哲呢?
段予哲明明是个可恶的大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