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片猫猫脚下扩散出薄薄的黑影,附着在师追辛的肩膀,轻巧的勾下师追辛鼻梁上的眼镜框,在手中打旋转了几圈,亲昵贴在师追辛的耳边低笑。
“你可快要死了。”
他们耳鬓厮磨,咬着耳朵,悄声说着极为缠绵的呓语。
“小-凤-凰。”
短短三个字,在唇齿间咀嚼吐出,仿佛裹上了对方过热的吐息,刺得人耳根泛红。
即便被人宣告死讯,师追辛依旧不为所动,只因过于亲近的距离感到不适。
他下意识偏头,分明没有听到呼吸声,却清晰度感受到有人与自己贴得极近。
太近了。
师追辛下意识攥紧指尖,警告般重复:“希和。”
“希-和?”恶鬼分明与他贴得很近,像是没听清般重复这两个字句,紧接着,猝然冷笑出声。
“又希和希和的乱叫,谁是希和?我可不叫这个名字。”
“矫情。”
什么希和,听起来就矫情。
一个恶鬼怎么可能叫这么软绵绵的名字?
“恶鬼”张牙舞爪,狠狠的咬住师追辛的耳朵,像是要把他吞吃入腹般狠狠咀嚼。
咬死你!
师追辛只觉得耳朵一凉,他下意识按住耳垂,无声垂下眼睛。
“那你叫什么?”
黑黝黝的眼睛转动斜睨,他的视线空无一物,耳朵尖却泛着潮湿的凉意。
是有恶鬼狠狠叼住泄愤厮磨。
师追辛忽闪着睫羽,猝然轻笑出声,短促的笑意似嘲似笑。
他重复:“你想叫什么?”
“……”
黑影瞬间僵住,在师追辛看不见的维度,祂的身躯赫然扩张收缩,扭曲变形。
祂张牙舞爪的想要念出一个名字,所有情绪赫然化作无尽的茫然。
对上师追辛似笑非笑的眼睛,祂无声咆哮,张牙舞爪的支棱起巨大的影子,“噗嗤”一下,泄气化作两只尖尖的小耳朵。
师追辛将纸片猫猫拎起,毫不客气的撸过纸片猫猫头,态度极为霸道。
“希和。”
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也不参考任何意见,师追辛近乎霸道独/裁,再一次重复:“希和。”
一如当初在封印里,他一把拎起变成纸片猫猫的恶鬼,简单粗暴的决定了“恶鬼”的名字。
在祂想起自己名字之前,不接受任何反驳意见。
“喵喵喵——”
黑影在他手下伸缩拉扯,在师追辛松手的一瞬间,猝然暴涨成三米的巨影,在墙角不住折叠扩散出极为扭曲的姿态。
黑影漫漫没过师追辛的视线,师追辛手指一松,低低抱怨。
“你是个小智障。”
连自己叫什么都不记得了。
“恶鬼”大怒,一猫爪勾掉了师追辛的助听器。
这一招对师追辛不痛不痒。
“恶鬼”嘁了一声:“装模作样。”
祂跳到地上,跟着师追辛的脚步往店里走。
临进门时,祂扭过脑袋,墨画的眼睛在这一瞬间折射出兽类般恐怖的妖异。
似乎将一切怪异照得分明。
却错过了师追辛藏在发丝下,怎么也褪不去的艳色。
或许是心神不宁,师追辛心不在焉,频频出错。
心不定的时候,他会走上楼梯,在角落的供桌前点上三支细香,手腕轻摇,晃灭了那一点星火。
“恶鬼”路过他的身边,从他面前香炉上方走过,尾巴一晃一晃。
“自己给自己上香也能算功德吗?”
当然不算。
师追辛语气淡淡:“谁会给自己上香。”
“恶鬼”:?
只见师追辛目露虔诚,像是每一个深陷信仰的教徒,在求神拜佛的路上越走越远。
他双手合十,上下拜拜。
香炉背后挂着一整面墙的摊面,青面獠牙、狰狞可怖,数张面具齐齐的俯视众生,将虔诚拜神的青年压得恍若渺小。
烟雾从香尖袅袅升起,模糊了师追辛的眉眼,只剩下一片漠然的虔诚。
在这一刻,他的内心达到了超乎寻常的宁静。
“恶鬼”对这些摊面从来都是退避三舍,摊面请神驱鬼,每一张都是神明的化身,对祂有天然的压制。
但祂实在好奇,忍不住凑到师追辛旁边,机敏的竖起耳朵。
只听一阵理直气壮的碎碎念念:“来鬼,来财,来功德。”
他像是点许愿机般,把自己想要的点了一遍,焚烧的黄纸钱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他的心愿单品。
“恶鬼”突然炸毛,惊悚得一崩三尺高,脚底打滑似的挥舞着四肢猛地冲进卧室。
三两下跳上师追辛的书桌,一挥爪翻出据师追辛说用来陶治情操的“书法”——写在黄钱纸上的心愿单。
密密麻麻,整整齐齐。
这一瞬间,“恶鬼”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力。
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么多愿望,祂猴年马月能干得完!
厅内的师追辛睁开眼睛,一段香灰晃晃悠悠,还是舍不得落在他手背上。
犹豫过后还是没有拒绝的意思。
他猝然弯起唇角:“你啊。”
“到底什么时候能想起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