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在胧月凛身边的时间，十五宰像是总绷着一根弦，没有一刻是轻松的。

……这样一来，甚至叫人无法分清，究竟哪个他才是真的他。亦或者在胧月凛身边的十五宰，才是伪装出来的模样。

冬季里风雨交加，单薄少年浑身湿透，衣角不住地淌水。

不远处屋檐下，有个人不忍心地喊他，让十五宰到她这里避雨，周围，有人不满地碎碎念。

——屋檐就这么大点地方，挤下他们后，已经没有余下的空间了，怎么能再挤一个人？

十五宰目光轻扫人群，漠然神色胜过一切威慑，人群静下，默契地让出空间，供十五宰避雨。

最先开口的人，也瑟缩回人群，即便是问心无愧的好意，也不敢再询问十五宰。

十五宰无所谓地移开目光，在众人敬畏的目光下径自走了。

顺便一提，他可是很守公德地等绿灯后，才穿过人行横道。

暴雨没有阻拦他的脚步，拐了几个弯，十五宰停在一家水族店门前。

下雨天，店里没有客人，店长半阖着眼，躺在摇椅上。

室内光线暗黄，门外雨声和着水泵轻响，倒也和谐。

十五宰推开玻璃门门，目光落在男人眼底，懒懒挥手：“嗨~”

……

莫名地，切原赤也想起国中二年级时的比赛。

立海大一向是关东网球强校，国中部蝉联关东地区连胜十五届，切原赤也也是因热爱网球而入学立海大，然而就在他二年级升入正选那年，连胜被青学斩断。

比赛自然会有胜负，但……

切原赤也坐在观众席上，双手死死抱着头，背脊压得很低，脑袋埋进膝盖间，一动不动，

胧月凛本想喊他，看到切原赤也神色沮丧，又停住嘴，一时踟躇。

没想到赤也抬了下头，看到胧月凛。

海藻头DK如梦初醒地跳起：“抱歉，马上来训练！”

胧月凛：“……”

看着冲进人堆，开始热身的切原赤也。

胧月凛盯着他的背影陷入思索。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赤也情绪低落的有些……异常了？

和切原赤也对打是柳莲二，他在胧月凛之后察觉到切原赤也的异样。

结束一轮，甚至连热身都算不上，赤也完全没发挥出应有的水平。

柳连二眉心微蹙，谢过胧月凛递来的毛巾，一边擦汗一边走近赤也，低声嘱咐：“状态不好就下场，调整好后再训练。”

这句话本意是关心，却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制。

此刻，在场无人知晓，最初失踪的那名运动员，同样听过相同含义的话语。

雨声轰然作响，闪电顺着窗框打进地面，白光打在切原赤也脸上。

压在心头的崩溃忽然找到了出口，切原赤也突然抬头，声音颤抖：“不！我——”

雷鸣炸开的声音盖过切原赤也，胧月凛只觉得眼前一昏。

随后，赤也身边悄然浮现一个戴着兜帽的黑衣人。

那人他抬起手，帽沿下一截红发垂落，手掌虚虚笼在切原赤也面前。

胧月凛发现没人能看到黑衣人，可这时已经容不得自己多想了，直觉告诉他，这就是当初让日和失踪的家伙，并且，这家伙想带走赤也。

直觉告诉胧月凛：抓住他。

众人惊讶的视线中，胧月凛当机立断，以远超常人的敏捷跑来，一把抓向切原赤也——身边的空气？

黑衣人目露惊讶，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身形半隐，似是想要离开，被胧月凛眼疾手快地抓住了袖子。

众人只见胧月凛因为惯性向前倾倒，随后。

“哐当”一声。

切原赤也大喊：“前——”

仓促之下，仍被主人抱在怀中的记录簿掉落在地。

雨滴击打屋檐，馆内鸦雀无声。

众人茫然地将视线停在地面，记录簿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它的主人，就在大家眼皮下，消失了。

“……辈？”尾音消散。

切原赤也下意识伸出的手，捞了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