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鹂。”
门外等候已久黄鹂已经贴心地备好了热水,就等着周安琳唤她:“殿下,水已经备好了,是想要沐浴吗?”
“不,换身女装出宫。”周安琳摸了摸黄鹂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你也换件衣服,随我去万祥楼。”
“是。”
周安琳这次总算可以大大方方出宫了,黄鹂也不必在外面驾马。明明氛围一片祥和,可周安琳却有些心神不定。
民间有些传闻,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周安琳虽然不认同,但她也清楚,越是清高的人,越难应付。那位林修远如今究竟是怎样的人呢?
车轱辘“咕噜噜”转着,老远就能看见万祥楼门前候着的掌柜。
周安琳没有下车,只是掀开了帘子,露出一条缝隙来,接过了掌柜手中的纸。
她将纸张轻轻展开,上面已经写清了林修远下榻的地点。
“叩叩——”祥叔搓着手,看着眼前他看着长大的周安琳,心里有万般心思不能言表,最后只化作一句,“殿下千万小心。”
“我晓得。”
周安琳自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私联学子听上去只是小事,若是这位学子之后入仕呢?
后宫不能干政,这是祖上的规矩,但周安琳不愿意将自己的命运交给其他人。
林修远就是最合适的目标,家境贫寒,父母大多务农,即使他入仕,一个清官能有多少俸禄?但周安琳能给他钱。
“到了。”
车夫是周安琳的亲信,她看中的就是他的利索。
周安琳带上帷帽,搭着黄鹂的手慢慢走下马车。
“殿下——”黄鹂有些不安,殿下千金之躯,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四周都是矮墙,石壁也破破烂烂的,墙边的青苔尤其惹人嫌,踩到它的人一不小心就要滑一跤。
周安琳却没有回应她的疑问,自顾自叩响了门环。
“咚咚——”
脚步声由远及近,开门的男子看着眼前的陌生马车,不禁心生警惕。
这里本就挨着西区,一向不太平,他们家中贫困迫于无奈才居于此处,尽管如此,这几天也遇到过不少闹事者了。
“有事吗?”
周安琳没有在意对方的态度,开门见山:“我找林修远。”
帷帽下是女声,男子的警惕心自然就没那么高了,又听她说出了林修远的名字,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脸上反而多了些许笑意。
“既明,来寻你的。”
“既明!”
见林修远不出来,他冲周安琳笑了笑:“他平日里就是个书痴,麻烦姑娘稍等片刻了。”
周安琳并无不可,微微颔首。
屋内的林修远就听见门被暴力打开,进门的友人更是脚步匆匆,二话不说就夺过他手中竹简,将他往门外推。
“你这是作甚?”林修远疑惑不已,可对方又神神秘秘的。
周安琳看着林修远,果然是灯会上的那人。
虽是一身布衣,依旧难掩其身姿,即使他脸上的不悦有些明显。周安琳能想到他是如何被人拉出来的,藏在面纱下的唇角勾了勾。
对方也很有眼色,把人带到后就离开了。
林修远则是在打量面前的女子。
虽然对方蒙着脸,但还是能从她身侧的丫鬟身上窥出一二。这位应当是京城的贵女,为何会找上他?他自京城以来,就未曾与女子接触过。
周安琳任凭他打量,自己来得冒昧,对方有些防备也正常。
“不知姑娘找林某所为何事?”
“谈一笔交易。”周安琳摘下帷帽,“不知公子可否赏脸到茶馆一叙?”
“不必了,我还要看书。”
林修远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让周安琳感到有些棘手,她亲自登门,摘下帷帽已是给足了诚意,怎么这人还有些看不上?
黄鹂比她更生气,心里怒火正熊熊燃烧,恨不得开口骂人,她家殿下如此看得起他,是他的荣幸,他在装什么?
“我知林公子学识渊博,我也很好奇公子对我国历年来灾荒的看法。当然,若是这计策可行,我一定不会亏待公子。”周安琳晃了晃手中的钱袋,暗示意味十足。
周安琳最近看了不少史书,几乎每任帝王都搞不定灾荒。天灾固然可怕,但夹杂其中的贪官尤为可恨,克扣赈灾粮,每年灾荒都有源源不断的死伤。但是,只要将权力一级一级分发给下面的官员,就一定会有蛀虫,避无可避。
今日问出此话,自然也是周安琳深思熟虑的结果,科举制不需要庸才,她也一样,是时候试探下这位林修远的本事了。
前世既然在封地见到他在找水,自然是对民生疾苦有所了解的,若是有才学,定是言之有物。
若是他愿意接受周安琳的帮助,他日京中生变之时,会是自己的杀手锏。
周安琳总觉得前世的毒酒有蹊跷,她一介女流,不会碍着旁的什么,除非有人逼宫杀了太子,而嫁祸于她。如今她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值得信任的清流之辈。
“你到底是谁?”林修远收敛了身上的书卷气,双眼直视周安琳。
“长公主周安琳。”周安琳拿出自己的令牌,在他眼前晃了一下 。
似是被她的身份震慑住,林修远手抖了抖,只听见“咔哒——”一声,他那背在身后的匕首便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