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依旧是平平淡淡的一天。
可宫外的将军府早就闹翻了天。
沈瑜出宫后第一时间回到府中,摒弃所有侍从后,才敢开口问杨章敏:“母亲,今日随我入宫的小厮是何时来我们府中的,为何儿子从未见过?”
杨章敏觉得他像在讲笑话一般:“这府里奴才那么多,你常年出门在外,哪能个个都认识?”
“母亲,此事干系重大。”沈瑜的嗓音慢慢放低,神情却依旧严肃。
杨章敏这才正色起来:“你把话说清楚,若是别人派来的探子,发卖了就是,怎的如此严肃?”
将军府向来是其他贪官眼中的清流,沈将军父子二人战功赫赫,却敢于直言进谏,让他们头疼不已,都想第一时间得到将军府的情况,好早做应对。
杨章敏从不理会这种事,他们将军府行得端做得正,来几十个探子都不怕。所以纵使将军府已经漏成了一个筛子,主家也不愿意管。望舒明明先前也是这么想的,看来这小厮还真不一般。
“娘去找管事嬷嬷。”杨章敏不善算账,只会行兵打仗,这府里的大小事务,都交给了钟嬷嬷管。手底下的人员进出,也是钟嬷嬷最了解。
“张勇?”钟嬷嬷拿着名单过来的时候还有些茫然,不知道少将军问这个干什么。她翻了翻自己的名单,好不容易找到了张勇,可上面的信息却十分模糊。
“这……”钟嬷嬷也没想到,少将军第一次让她办事,她就搞砸了。
“将军,我这里只有他的来处和姓名,其他一概不知。”她粗糙的指节摩挲着粗布裙,心里难免有些忐忑,“来处是惠州。”
“无妨,多谢嬷嬷。”纵然沈瑜的心已经跌落到了谷底,他依然挤出一抹笑,将钟嬷嬷送到了房门外。
阖上房门后,一室寂静。
半晌后,杨章敏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惠州是齐王的封地,你不会是觉得……”
沈瑜似是想到了什么,轻蔑地笑了一声:“娘又不是不知道,边关长年战乱,其中必定有推手。”
“可是,这无凭无据的……”杨章敏不愿意自家陷入这争权夺利的漩涡里,还想再劝。
“我会查清楚的,将军府永远忠于皇上。”沈瑜拿起自己的长枪,轻轻阖上房门。
“唉——”但愿如此吧。
杨章敏总觉得自己心里有些发慌,吃过晚饭后,跪在了祠堂的牌位前。
“沈家先祖有灵,保我儿此番性命无忧。”
女子的声音回荡在狭小的房间里,久久才静下来。
三炷香还在不停燃烧着,弥漫在祠堂里,却让杨章敏莫名心安。
另一边,沈瑜拿着长枪出门后,先是在院中练了一阵枪法,以此来让自己的内心平静下来。
接到吩咐的沈一沈二已经将张勇带到了他面前。不知是哪个机灵的小子,还记得用布把张勇的嘴塞住。
沈瑜真的要被气笑了,他压低声音道:“弄来院子里做什么?还不把他关进柴房?叫夫人看见像什么话。”
两人连忙照做。
张勇是被一盆冰水泼醒的。
他明明记得自己原来站在主屋门口等着少将军,怎么如今身下全是些杂草?张勇的手胡乱摩挲着,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他还没来得及举到眼前好好看看,就被被手中的虫子咬了一口。
“啊,什么东西?”他胡乱挥舞着自己的手。
沈瑜就站在一旁看着他,等到张勇嚷嚷起来时,他的脸上才露出一丝笑容:“看来是真醒了,你们说呢?”
沈一今日刚犯过错,不敢吱声了。沈二则是冒出来说了一句:“他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呢,我再帮他一把吧。”
嗯?沈瑜发现自己这两个小厮还算是可塑之才,这话他爱听。
他装作不悦的样子,假意踹了对方一脚:“还不快去。”
沈二这下明白了:“奴才这就去。”
可就算是两盆冰水,依旧撬不开张勇的嘴。
“我再问你一句,当真不认识齐王?”在沈瑜的眼神威慑下,张勇难得露出了一丝心虚,但他依旧没有承认。
“啧,嘴够硬的啊。”沈瑜不是不想用些别的手段,但府里没有趁手的工具,只能等明日找些回来。
“先打三十大板吧。”料想三十大板下去后,他也跑不了了。
尽管如此,沈一沈二依旧尽职尽责地锁好了柴房门,确定无误后才离开。
夜深人静时,装死的张勇趴到门边,确定无人看守后,用打开链条的法子,如法炮制打开了门锁。
他躲过了巡逻的侍卫,马上就要从大门跑出去了!
一刻钟前,周安琳派来的两个暗卫正坐在墙檐上谈心。无他,实在是太困了。殿下要求他们半夜三更来将军府看紧人,如果跑出来了就抓回来。
“你说就一个小厮,还值得我们动手?”一个暗卫对此很不屑。
另一位正想附和他,突然发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就是他吧?”
两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张勇抓住了。
“然后呢,‘抓回来’是什么意思?”提着张勇衣领的暗卫问了这样一句话。
“就是送回去的意思,赶紧把人给沈将军送回去。”
他们敲响沈瑜的房门,留下了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张勇就走了。
“谁大半夜扰人清梦啊?”当沈瑜揉着眼睛打开房门,看清面前这一团人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