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树下的人静静地凝望掌中的钱袋,眼底闪过失落,良久后,向沙漠的方向走去。
圆月西沉,苍翠和金黄的交界处,一道清隽的身影踩着月光,负手踱步。
“乾二九,坤五三,震七一,巽四八,离六十,坎四二……”
裴序突然停住,青靴浅踏几步,猛地踢开软沙。
沙土飞扬,巴掌大小的乌木方牌随之飞出。
他抄起木牌,借着月光端详,片刻后,轻轻叹出一口气。
旭日初升,炊烟袅袅,小院一大早便热闹非凡。
“姓裴的你好厉害,这都能找得到?!”
叶起捧着赤乌令,一脸震惊。
姓裴的说昨晚做梦想起来掉在哪了,一找还真找着了!
裴序淡淡笑着,把筷子递到她手里,又摆上一盘小笼包、一锅小米粥,把碗给众人分了,气定神闲地回了厨房。
小义叼着一个包子,踩在石凳上,好奇地探出身。
“你们何时入的魔教?上官知不知道这事?”丰荣呼啦啦喝完粥,夹起一个包子扔进嘴里,斜了一眼灶台旁的裴序轻哼一声,再瞅着那牌子上的【仙】字,满眼不屑。
“老秦的牌子和她还真是像。骚包。”
叶起把赤乌令递给小义玩,摆摆手:“我们可没有那个本事,这牌子也是受人所托得来的。”她端起碗扒拉一口饭,眼露好奇,“老秦不会就是上任教主吧?”
“就是她,秦峰秦大教主。她和你们师傅少年相识,两个又都是玩刀的,关系好到连老薛都嫉妒。只是时间一长,在刀法上有了分歧。后来于天山打了一架,她俩就分道扬镳了。”
简单几句话,叶起眼睛顿时亮起来。
江湖刀客,理念不合,天山决战,挚友分离,这里边故事可太多了!
她心痒难耐,包子也顾不得吃,就想再听丰荣继续讲故事。
“别的问你师傅去。”丰荣把筷子一扔,抹抹嘴,快步往院外走,边走边嚷嚷,“六仙来了去红花谷找我,死丫头把活儿干完就去杀鸡。臭小子晚上添一道宫保鸡丁!小义不许跟着鬼哭娃瞎跑。”
人远了,话音还久久飘荡。
叶起撇撇嘴,余光见小义在厨房帮裴序摘菜,桌上就剩自己了,连忙三两口吃完饭,麻溜收拾碗。
小义看了一上午,发现那两个人干活比观察花有意思。
她双手撑着脑袋,坐在石凳上悠闲地晃着腿,乌溜溜的眸子随着院中两道身影走动而转动。
分拣药材、研磨药粉、劈柴、挑水,甚至杀鸡……不管什么活儿,这两人总能找到一种法子,能够手拉着手去做,还做得又快又好。
小义有些迷茫,他俩跟丰爷爷说起过的长相守,难道还没有解开吗?
“小义,先喝点乌梅汤,晌饭再有半个多时辰就好。”叶起端着两只茶碗从厨房走出,递给小义一碗,自己仰头一饮而尽,清凉酸甜的汤汁顺着喉咙滑进腹内,做了一上午活的热气便随凉汤消散了。
小义抱着碗发呆,叶起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纳闷道:“今天没胃口?”
小义摇摇头,先喝了一口汤,又握住叶起的手,借着力在石凳上站起来,她盯着叶起衣襟交领处,小手指头轻轻戳了下。
叶起疑惑地低下头,小义点住的地方,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红痕若隐若现。
“啊是、是蚊子!昨天晚上一直嗡嗡响,你睡得太香没听到!没事没事,等老头子回来找他要些驱蚊的熏香。”叶起脸涨得通红,两只手一左一右拉住衣襟,往中间使劲一合,好悬给自己勒死。
小义眼瞳清澈,认真地点了点头,她顿觉罪孽深重,心都跟着脸烧了起来。
“怎么热成这样?”
裴序刚炖上排骨,出来就见叶起耳朵和脖颈通红一片,眉头一皱正想再给她盛一碗乌梅汤消暑,小义冲他招了招手。
裴序个子高,见她在石凳上垫起脚似是想摸他的脸,但是人小手短够不到,虽然一头雾水,还是俯下身。
“沾上面粉了?”裴序疑惑地问了一句,小义拍了拍叶起的手,拨开裴序的头发,指着他耳后一道伤口,眼神担忧。
叶起脸上的热度好不容易降下来,转头就瞧见那圈牙印,整张脸“腾”地烧成了火炭。
“姓裴的!山洞里有耗子怎么也不说一声,瞅瞅这给你咬的。”叶起急步上前,顺着小义的手接过那缕头发,飞速地盖住裴序的耳朵,“耗子咬的伤口不能见光。小义,老头屋里是不是有金疮药?你帮我找点来。”
小义郑重地点点头,跳到地上就往药房跑。
裴序抬起手摸向耳后,指腹感受到浅浅的咬痕,眸光微动,俯身贴在叶起的耳边,“耗子?”
叶起正准备叮嘱裴序待会别露馅儿,耳朵就被吹进一口气,吓得原地蹦三尺,一把推开面前的人。
“你别瞎闹!”叶起使劲揉着耳朵,脸就开始发热,“被小义看见,咱俩可就是教坏小孩的千古罪人!”
“分明是耗子咬的,如何就教坏小孩了?”
叶起眼睛瞪圆,抬腿就踹,气道:“你才是耗子!”
刚才多亏她急中生智,这会居然还敢反过来用这话笑她!
裴序挥开袖袍,抓住叶起的脚一把将人拽进怀里,笑道:“是是是,在下才是耗子,最喜欢咬人。”
叶起偏过头不搭话,小心地拨开裴序的头发,耳后的皮肤比雪还白,印着细密的齿痕,似是雪地的梅花。
叶起抿着唇,轻轻地摸了摸,不自在道:“谁让你挑衅我,活该被咬成这样!还疼不?”
昨晚她都没力气了,他还问要不要咬回来,可不就是挑衅!她心里一气,下嘴就有点狠。
裴序失笑:“挑衅?你真是……”
“我怎么啦!”
“……叶少侠豪气冲天,英明神武。”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