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我说的。”
“我也是这么说的,他说睡衣是贴身衣物,要熨得舒服一点。”
上一次衣服由一个新来的女佣熨的,熨不太好,如棠当天没睡好,商柘希不知怎么记在心上了,还说他是豌豆公主。
车子飞快回了家,他是休战的态度,一到家就上楼找人。如棠走过长长的楼梯,迎面撞上了人,抬头看去,有点不对劲。
商柘希面色冷峻,低头看他,等待已久的姿态。
如棠抓着扶手,下意识往后退,他以为要和平相处,没想到撞上了枪口。
“去哪了?”
“在学校。”
“我看课表了,你下午没课。”
“没课不在能学校吗?”
“你在吗?”
商柘希走一步,目光向下压着他,阴冷了然的语气,如棠不由得也退一步。楼梯很高,如棠抓着扶手,心理上有一种恐惧感,怕摔下去。
如棠正开动脑筋,要编谎话,商柘希说:“我去学校了,也去了其他地方,咖啡厅,工作室,你都不在。我再问一遍,你去哪了?”
“不告诉你。”
如棠踏上一步,挤到商柘希的台阶,要从他身边挤过去。商柘希手搭在扶手上,一把揽住他,如棠被迫拥在了他胸口。
台阶这么高,如棠被吓一跳,抓着商柘希的手臂找安全,反应过来了才发现挨得多么近。
商柘希比他高了整整一个头,如棠站他旁边总要抬头看。一抬头,两个人脸对着脸,商柘希在目不转睛看他。
如果是以往,用玩笑话掩盖这一刻的真心,或者凭兄弟之间的旧情,坦坦荡荡拥抱,但今天两个人都不坦荡,无话可说。一片寂静中,呼吸声也被放大了。
“你的嘴唇,是不是肿了?”商柘希盯着他的嘴唇。
如棠睫毛发抖,想要后退,但被牢牢抓住了,他洗澡时照过镜子,没那么明显。商柘希伸出一根手指,按在他嘴唇上,查看那一处红肿。如棠别开脸,商柘希也跟着追,手依旧按在他唇上。
“没有。”
如棠一说话,像是主动摩挲他的指肚。
如棠的嘴唇没涂东西,可是有一种玫瑰花瓣似的鲜红,润泽。跟人接过吻了一样。这个想象让商柘希大为恼怒。
“你自己照一下镜子。”
“不小心咬到了。”
“下午去了哪里?”
“我一个人去了公园。放开我,你放开我!”
“你不要说谎。”
如棠冷笑一声,上面走不了,他转身往下走。商柘希也不放,又把他拎回来看他,仿佛要凭一个眼神确认真相。
“商柘希,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管不着我。我不是小孩了。”
“放开我!很疼!”
如棠甩开他的手,一不小心,脚下差一点踩空,亏得商柘希一只手拦腰抱住了他,如棠也死死抓住商柘希。
西装口袋里的烟盒掉出去,富春山居,滚下了楼梯。
如棠一下子软化坐在楼梯上,惊魂未定,头埋在商柘希怀里,不敢往下看。商柘希也坐下来,用力搂住他,光线在上方楼梯口切割,他们像并肩坐在浓郁的花荫。
商柘希压抑着抱他,恨不得斥责,又不忍心斥责。
烟盒在最底下一层,滚躺在地毯上。如棠感到委屈,抬头瞪他,商柘希也带着气,冷脸说:“我管不着你?”
“你就管不着。”
“小孩比你听话。”
“哼。”
“说谎的人,今晚要长鼻子。”
“我没说谎。”
如棠不看他,低头看拖鞋尖。
商柘希也不说话了,他看得出如棠吓坏了。如棠嘴唇动了动,又闭上。当年商柘希的妈妈就是哮喘发作,从楼梯摔下去,死了。
商永光从公司赶回来,看到红衣服的女人躺在底下,脖子摔断了。年仅十岁的商柘希站在楼梯上头,穿黑色西装,一动不动,小如棠伏在商柘希怀里,商柘希用手捂着他的双眼。
“小棠,跟我谈一谈。你跟爸爸谈什么了?”商柘希把手放在他膝盖上。
“没什么。”如棠心烦意乱。
“我们之间有不能说的事吗?”
“有。”
如棠苍白着脸,微笑说:“哥哥,你也不是什么都会告诉我。”
商柘希还坐在那里,看不清表情,如棠起身,这次真要走了,商柘希说,“爸爸告诉你,我有女朋友了吗。”
如棠停住脚步,尽管早知道了,听他说出来是另一种感觉。
“是吗?”商柘希抬头看他,如棠说,“恭喜你,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