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槐连眉头都没动一下,手中蜂刀径直刺向男人左眼,沉斥道:“是不是苏筇?!”
“是——!是他!是他!”男人从喉咙里扯出尖锐的声音,尿骚味充斥柴房。
蜂刀紧贴着男人的眼皮停下来。
真凶身份已然揭晓。
盛槐冷眼看向旁边表情凝重的司空庭,“这件事你解决,还是我来办。”
“这跟你没关系。”司空庭心中起了防备,“真的有人雇你来杀雌雄双煞吗?还是说,你是为了杀许姑娘,或是我,才会出现在那里?”
盛槐没有回答,撩起衣角抹掉蜂刀的血迹,“别让他死了,苏筇会来找他。”
“老鬼,”司空庭叫住他,想问的只是一个缘由。
“我说我是去救她的,你信吗?”
半个时辰堪比数年之久,客舍的房门终于打开,先出来的人是路行野,一脸肃穆。
柯妘忙迎上去问道:“泠姐姐怎么样?”
司空庭怔怔的望着他,等他说出一个令人心安的回答。
路行野回头往房间里面看了看,摇了摇头。柯妘立时就哭了。
“不会的,路大夫你想想办法,你师承薛神医,什么凶险之症没见过,一定能解了这蛊毒的。路大夫。”司空庭说的又急又快,抓着路行野的手恳请他再想想办法。
身为医者,路行野给不出善意的谎言,“我跟住持师父及时用银针封住了许姑娘的穴位,不至于使蛊虫进入心脉,暂时能保住她的性命。但是我们试过放血用内力逼出蛊虫都是无用。那蛊虫无需主人操纵,自发沿着内力运转进入气海丹田,蚕食内力。看来是专门用来对付习武之人的。我与住持讨论过,如果想要解毒……”
说到这,路行野面露难色,显然是讨论出来的方法极难做成。
柯妘揩去眼泪,急切的问:“什么办法?”
“不管是任何奇珍异宝,还是稀世药材,只要你说,我就能找来。”司空庭的惶急又回来了,巴巴地等着路行野开出药方。
住持踏出房间,将那药方告知,“蛊虫趋向内力气源,除非你们能找到比许姑娘武功更高深者,用内力将蛊虫从许姑娘体内引出来。可是这江湖之中,恐怕难以找到这样的人。”
并非找不到武力高深者,而是这样的人找不到。练武之人苦学终生,内力就是命。
蛊虫趋向气海丹田,蚕食内力。一旦蛊虫盘桓留在体内,怕是自身难保。此举风险极大。那些武功高强者,怎么可能会冒着自我牺牲的风险去救一个濒临死亡的人。
“以我的功力,应该可以为她引出蛊虫。”
盛槐一直站在客舍台阶旁,众人方寸大乱,谁都没有去注意他。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的眼神都变得很奇特。
老鬼是江湖共敌,冷血杀手。一个极恶之人,为什么要冒这样大的风险去救人?何况许泠泠曾经跟老鬼势不两立,结下很深的梁子。他会有这么好心?
唯独住持,因为不知晓对方身份,从而在跟盛槐交谈。
“这位施主既然有此心,老衲先代许姑娘谢过施主。”事情紧急,住持直言道:“稍候你与许姑娘割开指尖以血相连,待蛊虫进入你的臂膊之后,老衲会剖开皮肉取出蛊虫。这样便可在蛊虫侵害你的身体之前,将其尽数取出。”
盛槐点头。住持详尽道:“还有一点,蛊虫自身带毒。许姑娘此时已经毒发,你随老衲来看便可知,心里也好有个准备。”
盛槐走上台阶,跟着住持进入客舍。司空庭在门口拦住了他,满腹狐疑,“我不信你有这样的好心。她曾经想杀你,你却要救她。你有什么目的?”
柯妘衷心希望许泠泠能康复,但心中还是跟司空庭有着同样的疑惑。路行野也看不透这时候的老鬼到底在想什么,他有了某个揣测,不好在此时说出。
盛槐没有解释,推开司空庭的手,进入客舍。路行野在他身后进去,向柯妘和司空庭示意放心,随即关上房门。
躺在床上的许泠泠乌发披散,小脸苍白憔悴,泛着一股青色。她虽昏迷着,却是极不安宁,身体抽搐,嘴巴用布条勒住防止咬舌。住持把被子掀开一角,盛槐看到她手腕上绑着绳子,不由得怒目看向住持。
“施主别误会,毒发之时会有炙心之痛,筋脉血管被蛊虫噬咬,生不如死。许姑娘方才夺了兵器要自裁,我跟路大夫不得不出此下策。”住持道。
盛槐这才知是自己误会了。路行野说:“痛苦之时以防她咬到舌头,这才给她在嘴里勒了一条布。即便取出蛊虫,毒素残留仍会毒发,你可想好了?”
盛槐没有犹豫,对住持说:“我毒发之时还请住持收容,如果有人来此寻我,也请住持不要透露我在这里。直到我意识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