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有人在漠霞道设伏杀左长流,盛槐的目标正好是刺杀左长流之人,实在是巧合。盛槐早已忘得差不多了,左长流却把这巧合算作救命之恩。
酒楼外,徐灵涧笑说:“我看他记着的可不是救命之恩,而是你。”
盛槐不以为然,心里只有禾婇的事情。先用千花掌杀常老大,如今又杀了邓明明,这个女人不可小看。不知那个帮助她逃离辟湖谷的人又是谁?
长乐赌坊鱼龙混杂,吆喝摇骰声噪杂。盛槐站在吵闹的大厅中央,冷冽的气势与赌场氛围格格不入,很多人的目光都看向他。
徐灵涧正与伙计打听禾婇,话刚说完,伙计不耐烦的推开他,徐灵涧像风筝一样飞了出去。盛槐扶住徐灵涧,刀鞘利响,锋刃架在那伙计的脖子上。
速度之快,伙计吓得脸色都白了,“少,少侠好功夫。”
盛槐:“我不杀你,只想找到禾婇。”
伙计只好指指通往后院的门帘。盛槐和徐灵涧走过去,待两人转身,伙计一声令下,赌场其余伙计纷纷亮出家伙什朝走在后面的盛槐砍去。
仅是几个眨眼,围上来的伙计全部倒地,哼哼唧唧的抱伤喊痛。赌客们深深领教过赌场伙计不凡的身手,头一次见他们吃瘪,都好奇的看着出手的年轻人。
受伤的伙计搬出主子想威吓对方,“你不知道长乐赌坊是八爷的地盘吗?竟然敢在这里闹事!你们是什么人?”
徐灵涧笑道:“禅柯寺,无常。”
盛槐淡淡道:“老鬼。”
这两个名号一出,嘈杂的赌场陡然间沉寂,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赌客们都呆了呆,对上老鬼的视线,所有人落荒而逃。
“大紫罗宫和禅柯寺的仇,今日该了了清楚。”说话间,一个美貌女子从门帘后出来,正是禾婇。她笑容温柔恬美,好像还是辟湖谷的婢女。
盛槐眉宇锋利,问她:“你杀常老大和邓明明只为报仇,为什么还要毒杀常安?”
禾婇的温柔陡然变成怨毒,“你觉得他无辜?他才不无辜!他那个好爹想让他当正常人,过幸福的日子。他爹手里有多少条人命,当儿子的怎么有资格快活。我知道他喜欢陆修闻,所以我怂恿他进禅柯寺,让他们反目成仇,只是我没想到他竟然舍不得杀陆修闻。”
徐灵涧皱眉,“你给他下毒,也是在这时?”
禾婇负手走了几步,表情得意,“我跟在他身边没多久就开始给他下毒了。那是慢性毒药,没有人会发觉,就算后来没有陆修闻,他再活个半年也会死。”
大紫罗宫覆灭的那天开始,她为自己选择的路只有复仇。该付出代价的人不仅眼前这些,还有整个禅柯寺!
“五年前你和邓二杀我母亲,二十年前你师父联合苏星雀杀我父亲,大紫罗宫的覆灭全拜你们所赐!如此血海深仇,盛槐,你又怎么能置身事外呢?”
横在两人中间的桌子被她掌风一推,如重甲袭向盛槐。云华铚阳掌刚猛,千花掌更为阴柔奸险,受掌处会留下花开一般的纹路,因此得名。禾婇能靠千花掌杀死邓明明,常老大,武功已经远超禅柯寺大部分杀手。
这些年她身处龙潭虎穴却没让任何人看出端倪,可见其收放自如。盛槐已突破游龙十六式,前段时间为给许泠泠引蛊消耗的内力已逐渐调养回来,这样的他与禾婇打成平手。
赌场的桌椅被刀气,掌风劈裂,骰子散落一地。徐灵涧紧贴着墙壁站在窗边,他的武功根本帮不上忙,不帮倒忙就算不错了。
“咔”的一声裂响,禾婇滚到墙边的破烂桌椅里,碎成尖角的木刺扎进她腰腹,她咬紧牙关闷喊,身下的鲜血染红散落的骰子。
盛槐冷冷俯视她,“要向禅柯寺复仇,你一个人是做不到的,你的同谋是谁?”
禾婇无力的闭上眼睛,神色是大势已去的颓败,身下的血越来越多。“就我一个人,你们不还是怕了?否则陆修闻怎么可能派你们两个来杀我。”
盛槐侧对着她,收刀入鞘,眉间是冷厉的狂气。“在辟湖谷救你的人……”
“桐山派来了。”徐灵涧看着窗户外面,街道不远处有一行人正往这边过来,忙道:“你带她先走,问出帮凶,我在这里拖住他们。”
何山鸣在太侠盟救出徐灵涧,被柯赦关禁闭两个多月,他趁这段时间沉心练武,功力又大有进展。柯赦以为他终于想通,把爱徒放了出来。
重新回归武林的何山鸣意外遇到死在荒山的邓明明,发现他身上伤势可疑,乃是魔教大紫罗宫所为。以防魔教东山再起,何山鸣追查之下也来到长乐赌坊。
赌客们早已逃跑,大厅桌椅破烂一地,何山鸣推开门看到的只有站在大厅中央的徐灵涧。
“魔教余孽在哪里?”何山鸣走进赌坊,身后跟着桐山派弟子。
前些日子徐灵涧去查看邓明明的尸体时与何山鸣见过,何山鸣不再像以前那样执迷不悟,当真在禁闭中脱胎换骨,忘却这桩情缘。
徐灵涧终于不用烦恼被人纠缠,可内心深处莫名有一丝失意。他整理好心情,面对何山鸣时是同样冷淡态度,“这是禅柯寺的事情,你们不要插手。”
今年的寒冬仿佛格外漫长,不见晴空,终日下雪。
盛槐独自行走山路,凉意由心而发,不管穿的多厚,也挡不住这股严寒。他穿过伫立在深山的山门,进入竹林,回到辟湖谷。
陆修闻等候已久,他要杀了协助禾婇逃出禅柯寺的叛徒,但是盛槐的禀报泼了他一盆凉水。
“禾婇已经服毒自尽。”
陆修闻狐疑道:“有你亲自盯着,怎么会给她下手的机会?”
盛槐道:“我们找到禾婇时意外遇到了桐山派,徐灵涧留在那里断后,我带禾婇回来的路上,她咬破早就藏在嘴里的毒药。”
陆修闻深深的看了一会盛槐,“问出那个叛徒是谁了吗?”
盛槐眉目未动,“没有。”
“盛三。”陆修闻目光精明,似乎想要看透什么,“我与北院已经谈妥,他们会帮助禅柯寺在武林崛起,朝廷生意我们也要做。我不想让任何人坏事。”
盛槐拱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