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青浣起身开门,正好撞见有人要伸手叩门。
来人一只手抬着,另一只手中抱着条洗得泛白的袄子,看模样是薛夫人的。
那人未有防备,猛然间看见青浣,吓得退后两步,神色有些拘谨,被风一吹,瑟缩了下脖子。
这人长相周正,颇有些医者的温润气质,眉眼处与薛夫人有些相似,料想到他就是薛夫人的儿子崔煜。
青浣朝她颔了颔首,以示有礼。
崔煜有些不知所措,抱着袄子躬身回礼:“我娘给你备了些厚衣服。”他低着头,将手中的东西递给青浣,青浣没接。
薛夫人听见动静,从厨房走出来。
“姑娘怎么起身了?”她腰间系着蔽膝,手里还拿着个锅铲,看样子正在做饭。
“外头天寒,姑娘穿得薄,先前就着了寒,现下可不能再受风,我给你找了件袄子,旧是旧了点,但干净,你穿上也能暖和些。”
薛夫人上了年纪,忍不住唠叨了些:“你年纪轻,不要不拿身体当回事儿,这受了风不好好养着,老了是要遭罪的。”
这母子救了她,青浣本应该留下报恩,可如今心中记挂着岁聿的嘱咐,实在不愿再等,面对一番好意,她直接朝薛夫人言明:“多谢,只是我有急事要前往京城,不便多留,救命之恩青浣他日定当报还。”
说完就要走,却被薛夫人一把拉住,“姑娘,那京城距我们这儿足足有二百余里,你一个姑娘家家的独身一人太危险了。”
她本想说不必担心,却听到薛夫人继续道:“不瞒姑娘,我看姑娘的打扮也不像是普通人,若姑娘执意要走,我有一事相求,去往京城能否……能否带上我儿同行?”
闻言,青浣有些不解,薛夫人叹了口气:“我家老头子前月去京城给富贵人家看病,到现在都没回来,这眼瞅着到年关了,我想让煜儿进京寻寻。”
眼眸中含着请求,让她不忍拒绝,心想帮崔煜寻亲,就当报恩了。
思忖片刻,点头应下,随后敲定天晴后便出发。
随行多了一人,问路寻途倒也方便了许多。
崔煜是个不多话的,一路上对青浣也颇为照顾,有时会让她想起岁聿和小白,心头又是一阵泛酸,虽说不需要,可他们母子也是实打实救了自己,他们的恩情能报,可岁聿与小白的呢?她轻叹一声,声息顺着北风而去,留下一地的无可奈何。
两人一连走了半月,等到京城时,积雪都消了。
城门口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丝毫没有前些时日传闻的难民成灾的景象,一列官兵正在排查来往行商。
崔煜早早拿出籍策,青浣也拿出了一张相似的,只不过她的这张是用术法变来的,有了这东西一路行来,的确便宜很多。
轮到两人时,青浣将籍策递给守城的官兵,官兵接手的那刻,她听到有什么东西嗡鸣了一声,朝四周瞧去,却并未发现异常,那官兵看她四处观瞧,凝眸审视着她,一脸怀疑。
崔煜在身后拉了拉她,青浣赶忙低头。
“我和妹妹来京探亲,她女孩家的脸皮薄,还请官爷见谅。”他上前与官兵攀谈,说着还悄悄递了一个荷包过去。
那人掂了掂,挥手放行。青浣手中没有钱财,只得默默记下,等之后一道还。
进了城,城中屋舍俨然,一眼望不到头,对于不熟悉地方的人来说,恍若迷宫。
街市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她逢人就问圣子在何处,惹得周遭都拿异样的眼神看她。
青浣不明所以,直到个身着短打贼眉鼠眼的男人朝她嘿嘿一笑:“我知道圣子在何处,姑娘我带你去!只要五十文!”
崔煜看他的打扮,皱了皱眉,正要开口拒绝,就被一道脆铃般的声音打断。
“呸!你个吴老二好不要脸,坑人家姑娘的钱!”
说话的是一个卖菜的姑娘,年纪不大,却颇有气势。
“姑娘,你可别听他的,圣子在城东紫极阁观星台,直走过去就是,只是……那是仙人的地界,寻常人进不去。”
听闻此话,青浣眉头微蹙。
崔煜以为她是犯了难,又听这女子是本地口音,便问道:“那您可知谢府在何处,应是一户大户人家。”
青浣知道,他是想看看有没有其他门路替她寻到圣子。
那女子思索片刻,回道:“公子说的这位谢府应是在城北杏林坊谢太师府,里头最气派的一家便是,顺着紫薇街直走,便看得到。”
知道了方位,崔煜连忙道谢,准备带着青浣先去落脚,之后慢慢打算。
青浣却将其拉到一旁的窄巷之中,拿出一支短笛递给他。
“我有急事,不能陪你去谢府,这个你收着,有事吹响它,我就会出现。”
那笛子看着像是玉做的,价值不菲,崔煜以为她是为了还情,可行医之人从来不讲施恩图报,连忙摆摆手:“这太贵重了,我不能……”
青浣不等他拒绝,直接将那笛子塞到他怀中,转身走了。
崔煜没想到她动作如此之快,眨眼间就没了影子,只留他一个人拿着笛子,望着巷口发呆。
城东
紫极阁监察署是监测京城中所有灵力波动的所在,此刻监管城南的阵法被触动,正微微闪烁着青光。
有不明灵力波动。
“查!”
上面一声令下,阁中精锐尽出。
青浣离开窄巷,还没走出两步,又听到一声嗡鸣,像是有什么东西启动了,直觉告诉她有些不对。
她抬头就见天上道道流光闪过,有东西正朝青浣的方向而来。
“仙人又来巡查了,京中不会又出现妖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