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久舟和玉罗刹一行在途径楼兰时,队伍中的甲伍和甲陆双双留下,不再随行——想来是与柴玉关之事有关。而他们其余人则是沿着著名的丝绸之路,继续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这些天一直在恶补常识的叶久舟没有为此分心——柴玉关被排进古龙笔下十大枭雄之一,有着“狐狸之奸狡,豺狼之狠毒,狮虎之武勇”,与说出如此评价的云梦仙子那是烂锅配烂盖,两个烂人狼狈为奸,最后连死都死在一块。
即便在这个世界,这对狠人夫妻的阴谋被铁手提前揭露,并未因此导致中原武林势力大受损伤、武学传承凋零。但这人在逃命时,毫不迟疑就曝光了云梦仙子假死之后做过的恶事,拿她这个女魔头顶在前头,自己再次抛妻弃子,一跑了之,之后还是混出了“快活王”的名号。
至于那些曾经被《无敌宝鉴》之秘勾动心思的江湖人,大半或是义愤填膺或是恼羞成怒地加入到对柴玉关和云梦仙子的追杀中;小半则是羞愧万分,借口闭关,暂时绝迹江湖等到风波彻底平息再现;还有极小一部分人敢怒不敢明言,私下编排出各种假消息,将浑水搅得更乱。
云梦仙子比柴玉关更强,亦是一名宗师高手。但中原武林也不缺宗师,她能成功假死一次,却没有时间安排第二次,听闻她最后真真正正地死在沈浪的亲爹沈天君的“乾坤一指”之下,也算是因果报应。至于他们的儿子王怜花,甲贰没有说,叶久舟便没有问。
总之,如柴玉关这样的人物,如果不能当场斩杀,令其走脱,事后麻烦不会少。就算叶久舟有为民除害的心也不怕麻烦,但如今有比他的一腔孤勇更有用的西方魔教出头,他也不是一定要那么头铁——同时这也是他好好地观察西方魔教在西域究竟是怎样一个存在的好机会。
在西域之中,罗刹教自是被信仰者称之为“圣教”,一般武者则是直称其名;而其在中原武林之所以被称为“西方魔教”,一方面是因为其风俗习惯与中原迥异;另一方面则是其信仰的正是将自身塑造为神魔的玉罗刹,而玉罗刹从不以正道人士自居,行事作风亦正亦邪。
自从他在玉罗刹口中探出口风,得知后者说色使的“越线”,指的是司徒变为柴玉关搜刮美人时,曾掠走了几个西域境内的平民女子,刀客心中便不由地冒出一丝微妙——针对玉罗刹本人的。
随着常识的补充以及对自身实力的掌控,叶久舟已经隐隐察觉到,在这个显然已经超出低武范畴更倾向中武乃至高武的异世界之中,所谓大宗师基本上和修真小说里的大乘期/渡劫期等同——不夸张地说,他们与普通人几乎算得上是两个物种。
他不知道如果未来有朝一日他走到这一境界会不会改变想法,但如今的他满脑子被玄幻小说洗脑,总觉得个体实力越强的个人,越不会将底层的普通百姓放在眼里,只会觉得遍地都是蝼蚁……所以,他当时是真的有点意外,玉罗刹定下的规矩,竟然包括了“不伤平民”!
大概是那几天他明目张胆地“偷看”玉罗刹的次数太多,这位西方魔教的教主在某次休整途中瞥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回答了他的疑问:“江湖事江湖毕,武者之间的恩怨不该牵涉平民,不是很正常的事么?”你究竟在惊奇些什么东西?在你眼中我到底是个怎样的形象?
叶久舟不知道玉罗刹暗藏着的心思,他只是感慨:
“漂亮话谁都会说,但真遇到事情,未必每个人都能将信念贯彻到底。尤其是在许多有权有势的人眼中,百姓就是一些不值一提的数字……好像狮子不会因为领地中少了只兔子,就去找叼走兔子的老虎死斗,因为它还有很多兔子可以享用,为此破点皮都不符合它们的利益。”
“但狮子会毫不犹豫撕碎挑衅的豺狼。”玉罗刹的碧眸其实和沙漠中的狼有些相似,但他的眼睛更加深邃乃至具有一种特别的魅力——或者说神性,美好得令人沉醉,被它们看着时,近乎生不起其他念头,“规矩的形成和维护很难,破坏却很容易——我只是不喜有人忤逆我。”
“无论你是为了什么,终究是让百姓能够最大程度地过上安稳的生活。”这就是叶久舟决定沿路观察西域平民生活的起因,之后再综合罗刹教对违规者的处置……想来他不难得到一个大致的结果。
他其实知道玉罗刹没有骗他的必要,可他还是打算亲自找到答案,以进一步了解此人——在他确定自己一天比一天愈发对这个男人心动时。
叶久舟一直知道自己是个颜控,但在取向上就有点摸不准了。毕竟美女他会欣赏,却始终没有半点男女之情那点感觉;美男他也会过把眼瘾,可因为那个圈子大多混乱得吓坏路人,他不敢接触甚至有所回避。
加上这么多年来,他整天家里——学校/公司两点一线,学习和工作已经耗尽精力,未曾对某个人心动过,他甚至都怀疑自己有没有可能是个无性恋——直到遇见自称“西门玉”的玉罗刹。
他听过“所有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的说法,起初不以为意,但真轮到自己,则不得不点个赞表示认同。他的确就是因为玉罗刹这张脸而对他本人产生好感,之后更是一点点地加码——不然融入本地的方法那么多,他为什么偏要选择跟着一个魔教教主?
不过这些小心思叶久舟完全不敢过早暴露出来,毕竟他现在还不确定是不是真的要追求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