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云层倾泻在白玉无瑕的山间,折射着耀眼刺目的辉光,落到幽绿苍翠的庄园之中时,经由树叶的遮掩,则显得光影斑驳,不再那般灼热逼人。其中一方广阔的空地上,叶久舟与玉罗刹相对而立,相互对视,肃杀的气氛仿若形成实质,令周遭的花草树木都不敢轻易动弹。
刀客弓步向前,右手紧紧握住刀柄,刀身却暂时没有出鞘的迹象——他正屏息凝神,目光紧锁眼前之人。而相比叶久舟的慎重和紧绷,玉罗刹不仅没有携带任何武器,直立的身姿虽则挺拔如松,但带有一种天然的松弛感,晃眼之下其人如同与天地万物融为一体。
如此凝视并未持续太久,横刀九野毫无征兆地离鞘而出——刀身在天光之下划过,宛若流星坠地,又快又暴烈!然而,先攻的刀客并未命中目标。
玉罗刹后发制人,直至刀刃近在咫尺,他脚步一移,整个人如无骨之蛇,眨眼间已避开横刀笼罩的范围,并且屈指轻弹——叶久舟持刀的手吃了一记敲打,差点痛得发麻,刀都拿不稳。
不过刀客的反应亦是极快,踏着游风步飘逸的身法,同时迅速换手回以一招有力的斜劈——意料之中同样还是被闪过。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你来我往,已是交手数十招。然而,叶久舟空有长四尺二寸的刀,几十个回合下来连玉罗刹的头发丝都没碰着;而手无寸铁的玉罗刹,却在叶久舟身上留下十数个白点——无声地证明着刀客被击中致命/致残/破绽之处的次数。
刀刃在风中纷绞起落,锋利的神兵像是能够切开无形的空气。叶久舟以攻代守的战斗方式并没有占到多大的便宜,他出手再快,玉罗刹好像都要比他快上一丝,且不露分毫破绽——但总比全力防护时少得几个白点。
“我认输。”当身上的白点达到三十个时,叶久舟叹了口气,收刀回鞘,主动停下这一场切磋——这本就是他们一开始便商量好的。
一场激烈运动下来全身似乎都不曾流汗的玉罗刹仍悠悠地站在原地,倒是赞叹道:“不错,比上一次多坚持了五招。”
全程被压着打的叶久舟皱了皱眉:“我还是不够快不够准,并且步法和刀势的配合还是有点迟滞,近身搏斗之术不如刀法流畅。”
“快有快的打法,慢有慢的打法。”玉罗刹瞥了瞥从枝头飞到刀客肩膀上稳稳站着的小鹦鹉,“你的招式运用和应对并未不妥,只是还不熟悉宗师的战斗方式。”
闻言,叶久舟当即就叹了口气,他当然不熟悉宗师的战斗方式——他连真正的宗师都没有正面碰上一个!这段时间,他都是和将实力压制到宗师层次的玉罗刹切磋,如果不是他自知与玉罗刹实力差距极大,且对胜负没有过度的执着,不然连跪几十把,足够把人折腾崩溃了!
叶久舟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无知”,所以在扯出万能的“失忆”大旗之后,他就少却许多顾忌,或是光明正大或是暗戳戳地左问问右问问,意图填补缺失的“常识”——而这个世界的武道境界更是重中之重。
据说在很久以前,武道境界其实没有明确的划分,是后来武者越来越多,方有人依据不同阶段的特色和关隘,总结出如今通行的这几个境界划分——后天、先天、宗师、大宗师乃至破碎虚空的“神话”。武者之前路,从全靠前人指点或自身领悟,勉强变成有迹可循。
后天和先天都更加侧重于“气”,在这两个阶段,武者最主要的“任务”是对身体潜能的挖掘以及苦修内力——从后天突破到先天的关隘,就是身体能否支持内力外放。而若要从先天突破宗师,要求的则是坚定看似虚无缥缈的“道”。
虽然叶久舟如今在这个世界可以被称为“宗师”高手,但是他对自己到底是怎么突破的其实还有点迷迷糊糊——即便玉罗刹告诉他,他事实上早就满足了突破宗师的条件,即找到了自己的“道”,只是因为受心障所累,所以才在先天逗留许久,所以心障一除就自然突破……
无论如何,反正程序能跑,刀客也懒得理会是不是有什么bug——是玄学也好其他也罢,左右不妨碍他继续练刀。而在和玉罗刹同游期间,他也请教过许多关于“内天地”的疑问。
按照玉罗刹这位前辈的说法,后天和先天重“身”,宗师则是以“心”与“身”相合。
在宗师之前,武者的身体拥有极限;在宗师之后,将身心合一,以“心无量”打破身体的界限,自此令自身形成一个如同浑圆天地的内部循坏,几乎不会再有力竭之时。而所谓的“心”,就是源自武者所坚定、所追求的“道”!
叶久舟思索了几天后,决定抛开那些玄乎的描述。以他自己的理解来说,先天武者就是没有目标的散兵游勇,每天就是打卡上班那样练武,过一天是一天;宗师则是有明确纲领作为思想指导,有信念且意志坚定的正规军,在信念的加持下,能够做到许多常人所不能做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