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小丫!”
担惊受怕小半天的少女终于激动地抱住了她寻了两天的妹妹,不知道有没有十岁的小女孩缩在自家姐姐怀里,很是兴奋。而相比这边温馨的姐妹团圆,另一头的还有五名年纪不大但容貌不错的少女,她们惊慌地站在绯衣少年身后,对于“你们可以回家了”这一事异常抗拒。
这几个少女,年纪最大的约莫十九岁,最小的顶多十二三,穿着绫罗绸缎,质地和少年那身一样的好——小丫同样穿着这样的衣饰,干干净净的,比她姐姐显得娇贵多了,只不过小脸和身材也是干干瘦瘦,营养不太够的样子。
绯衣少年嘴边噙着一抹得意的笑,他故意搂住年纪最大的那名女子的腰身,在后者的娇羞中埋在她颈间轻嗅,视线则是紧锁在刀客身上:“我都说了,她们是自愿跟我走的,不愿意离开我——小丫,你说是不是啊?”
“对呀!对呀!”小丫很高兴地从她姐姐怀里蹦出来拍掌,“小哥哥好厉害的,踢毽子的花样可多了,还教我怎么踢蹴鞠呢!姐姐,你也是来找我们一起玩的吗?”
不久前已经小声吐露自己大名为“大丫”的贫苦少女,方才粗粗检查过妹妹的身体大致是没有受到特别的伤害,和那边几个年纪稍大的少女对少年的感情也不太一样,她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忍不住发怒:“小丫!怎么能随随便便和陌生人离开?为什么不回家?”
小丫好像被自家姐姐的怒火吓到了,缩了缩脖子,小小声嘀咕着:“回去做什么……爹娘把好吃好喝的都给弟弟。我好不容易做好的毽子被弟弟抢了,要他还回来,爹娘都护着他,叫我让着他……小哥哥这里有好吃的,他还陪我玩,比在家里好多了……”
“小丫,你——”大丫显然很是生气,但此时又不知道该如何教育妹妹,急得原地跺脚。
叶久舟听出了问题所在,轻叹一声,看着另外几名少女问道:“你们也是类似的情况?”
年纪最大的姑娘被少年搂着,羞得说不出话来,年龄仅次于她的那名粉衣少女便摸着头上的发簪,逐个指着旁边的姐妹低声回道:“她是个农家女,差点就被后娘卖给隔壁村的一个五十岁老头做妾;她是员外家里的庶女,差点被嫡亲表兄玷污,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她……”
这姑娘一连说完所有人的不幸,最后指向她自己:“我出身书香门第,爹娘兄弟对我也是不差,还有个未婚夫……然而,我是被拐至沦落青楼的,如今已经不干净了。按照族规,像我这样婚前失贞的女子,是要被‘浸猪笼’沉塘的!”
叶久舟对上少年那充满讥讽的眼神,忍不住再次叹气。下一刻,冰冷而锋利的杀意席卷整个小院,笼罩着除大丫之外的所有人——在刀锋刎颈的生死危机之下,每个人的脸色都刷白一片,惊恐至极。
不同的是,少年在瞬间试图回击,却被强行压制得吐出一口鲜血,随后那股可怖的杀意亦随之消散。只是此时,那些少女都露出了慌乱的神色——惧怕的却非作为始作俑者吓人的刀客,而竟是绯衣少年。大丫不明所以地扶住了莫名摇晃一下的小丫,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绯衣少年即便是吐血时也没有放开手中的女子,因此第一时间察觉到对方的僵硬,他的手搂得更紧了,看向刀客的眼神也更为凶狠:“你究竟是谁!”
叶久舟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了看那些少女——她们的脸色很糟,茫然、惊慌之余还有几丝几缕的害怕和绝望。他一时之间难以确定,自己是不是又一次好心办坏事了。
他没有学过摄心迷魂之术,本身抗性也够高,但是曾向玉罗刹请教过该如何帮助其他人破除。最简单的方式,自然是用相近的功法顺势解开。
如果不懂也有其他办法——摄心迷魂之术的本质不过是精神力或者说意志的比拼,人生在世,生死之间的大恐怖胜过一切小事,只要以让受术者感受到无解的恐怖,便能令其从迷幻中惊醒——只要掌握得好,事后只会残余如同做了个噩梦般的印象。
如今,这些个少女无疑都是被他惊醒了——他事先早已察觉到她们或多或少存在心神失控的痕迹,包括小丫。只不过小丫受到的影响是最少的,而且因其年幼,刀客的“吓唬”做得比较小心,现在看来,只是像喝醉一样晃了晃,后果并不严重。
问题在于其他人,那几个年纪稍大的姑娘情绪崩溃般啜泣着,有两人眼角余光瞥向少年时,那是又爱又恨。之前那个粉衣少女所说的未必全是事实——有可能是她们被迷惑后的认知,所以她们被少年金屋藏娇的经过恐怕并非是“救赎”……一朝醒来,很难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站在叶久舟的角度,他自然希望每个人都能获得自由——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但很多时候,事情不是这样非黑即白。他起先不曾预料事情会发展的这种地步,虽然没有后悔,但颇觉为难——主要是这种事情的后续不好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