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路坎坷,主角团走走停停行路。
因着道路未清理通,有些路段雪还越积越高,一行人实则并未能行多少路。
这么暂且拖沓地走着,换个人可能就要忧心了,但苏和玉向来乐观,热爱生活,安之若素,非常迅速地就习惯了现在的清闲,半点没有受前些日子迅急赶路的影响。
由于该地每年冬季大雪厚重,当地居民习以为常,早早储好了过冬的食材,该地居民白日无事鲜少外出,有一种因雪困着而显出的悠闲。
苏和玉迅速融入其中,开始得知由于该地冬季寒冷,当地居民都极擅酿酒,春秋酿酒都是为了冬季喝。该地居民无论贫富,冬日皆要喝酒。尤其是家中炭火不足的,就更要时时喝口酒暖暖身子,保持热量。当地哪怕是穷困潦倒的穷人,家中酿不起酒,或者酿的酒都喝完了,喝不起清酒,想也得想办法花几文钱买些未过滤渣的浊酒,每日睡前小心翼翼啜上一口,等着暖劲上来了,抓紧时间借此机会裹上甘草破布被褥赶紧入睡,抵抗严寒冬夜。
因着该地多数人皆酿酒,当地酿酒技术极佳,酒的品种丰富多样,价格也便宜。
苏和玉了解情况以后,半是因为好奇半是因为新鲜,当即也要入乡随俗每日喝酒,美名其曰:体会每个地方不同的风土人情,感受各个地区居民的生活差异。
他当真是热爱生活。
往常,他想一出是一出时,温容总是要管管的,但这次,她一琢磨自己也想喝酒,便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闹了,没管。
因此,每当柳依云与苏和玉几人吃饭时,尤其是晚间,桌上总是摆着各类酒,苏和玉便开始边吃菜边喝酒点评,温容嫌他烦,或是捂住他的嘴或是也跟着喝上几杯。
柳依云便也想喝,但姜淮拦住了她的手。
她不高兴,找了个借口:“那我晚上冷怎么办?”
俊美少年长睫垂下,凑到她耳边:“晚上冷可以抱……”
他话未说完就被柳依云捂住嘴,她知道他想说的是:晚上冷可以抱着他。
她捂着他嘴的掌心发烫,面上也有些发热。
只觉得姜淮这人,…怎么这样啊?
因着他这句话,她好几天都没提喝酒。
但几天以后,他这句话的威力又淡了不少,她想起来也不脸红心跳了,心思又活络了,觉得自己又可以喝酒。
她当晚要喝的时候,姜淮再拦她,她就有些不高兴了。
“为什么呀?”她不甚痛快道,“又不是你喝。”
“是呀。”苏和玉奇道。他以为他是有什么歧视,赶紧冒出来帮腔,一本正经道:“男子女子都是一样的,都是可以喝酒的。”
温容看着他:……
姜淮不改口:“喝酒对身体不好。”
“哦…,也是。”她似是被说服了,犹豫了一下,慢慢地松开酒坛子。
松到一半,她又停下来,看着怀里的酒,再重新抱回去,不看姜淮,开始找借口:“但是,修真之人…,偶尔喝喝酒,也没什么。”
她依在酒坛子上,容颜昳丽,一副不想听他说话的样子。
温容瞧了一下也开始帮她,“是啊,偶尔喝一喝没什么的。”
见几人都在帮她,姜淮平日也很顺着她的,几乎算是惯着她,现下却这么坚持反对,柳依云有点奇怪,也有点不高兴,她抱着酒坛看着姜淮疑惑:“为什么呀?”
对上她的视线,姜淮想起她那日饮了酒对他的亲密举止,眼睫微垂,颤了颤,道了实情:“你喝了酒,我有些,…受不住。”
苏和玉没听懂。
温容也不大懂。为什么依云喝了酒,他会受不住?
柳依云一时也没搞明白。她反复琢磨了几遍才意识过来,姜淮这是在说她酒品差?她喝了酒他受不了?
她不能忍受这种污蔑!
她记得自己上次喝得极醉也能安稳走回栈房,还不忘脱外衫、踢鞋子、解发髻,安安静静一觉睡到第二天白日,除了头痛欲裂以外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他这是赤裸裸的污蔑,是不公正的对待。
她不高兴,蹙了眉,但还是含了点耐心,认认真真对他说:“我酒品很好的。”
温容听懂了两人的意思,也跟着作证:“是的,依云酒品很好。”
她记得她当时喝了一坛酒,思维也清晰,走路也极稳,回栈房的路也记得。
苏和玉跟着凑热闹:“是啊是啊,喝点酒没什么的,姜兄你也太无趣了。”
姜淮看他一眼。
苏和玉闭了嘴。
……行,当我什么都没说。
几人都帮她,柳依云断是不可能再听姜淮的了,她很不高兴,位置特地与姜淮拉开了些距离,下颌倚在酒坛上,垂眸慢慢地开始解封口。
苏和玉是惯爱凑热闹的,他已经喝了几日的酒了,当即热情开始为依云介绍。
“依云你喝这个梅子酒,这个柑橘酒,桃花酒也不错,烧刀子倒是和别处一样…”
柳依云心情好点了,被带起了些兴趣。
她眉眼弯起,一杯杯地接过酒。
姜淮想说什么,但被她提前预测到的不甚高兴的水润杏眸一瞧,他墨发红唇,就又噤了声。
还是温容嘱咐了一句:“别喝太多。”但她叛逆心起,只当耳旁风。
她一杯杯喝着酒,这次的酒和上次掺了烧刀子的酒不一样,这次是纯果酒,甜香馥郁,清甜好喝,度数极低,但她喝了几杯以后也难免上头。
她喝高兴了,也就忘记在跟姜淮闹别扭了。原本特地跟他拉开的距离又回去了,甚至更凑近了一点。
“姜淮,姜淮。”
她喝醉的时候就喜欢唤他的名字,拉着他的胳膊,像方才苏和玉向她介绍酒一样兴奋地为姜淮推荐酒。
“这个梅子酒好喝,荔枝也好喝。”
她把梅子酒和荔枝酒推到他面前,突然想了想,觉得梅子酒太寻常了,她两次都喝的这种酒,歪着头思考一下,又把两种酒都拿走,给了他一坛桃花酒,搂着他的胳膊肯定道:“桃花酒!桃花酒好喝!”
她有点坐不住了,只是喝了几杯酒,面上就泛了一层粉,搂着他的胳膊像是搂着一个支撑物,把全身重量都赖在了上面,脸挨在他的胳膊上,容色桃红,青丝乖顺依在身后。
她抬眸,杏眸潋滟地瞧着他。
俊美少年看着她,制止了她再去拿酒的手,喉结滑动一瞬:“宁宁,你喝醉了。”
“我没有。”她答得很快。答完以后,她又自我思考了一下,又有些迷茫,“我喝醉了吗?”
她垂下头,不去拿酒了,但仍是搂着姜淮,打了个哈欠,低声道:“姜淮,我困了。”
对面苏和玉也有点醉了,但好歹还能思考,看见对面两人这么亲近,他出声就要制止,被旁边的温容一把捂住嘴,带着他就走,还不忘与对面两人说一声:“我们先走了。”
苏和玉被她捂着嘴拽着走,虽然不解,但也有些倦了,走出雅间后,他也没询问没在意,同样打了个哈欠道:“温容,我困了。”
温容叹息一声,拽着他的袖子拉着他走:“回去睡你的觉吧。”
温容与苏和玉走后,姜淮看着抱着他胳膊的少女,牵了牵唇:“我们也走吧?”
“不要。”柳依云一手搂着他胳膊,一手去摸酒,俨然是还要喝。
少年将酒坛挪开,“别喝了。”
“不要。”少女被挪了酒,不高兴。她有点累了,干脆从搂着他胳膊向下变成了搂着他的腰,扑到他怀里赖着不走。她又打了个哈欠,眼皮开始打架,但仍固执道:“我要喝酒。”
少顷,见少年仍是不让,她便抬了头,面盛芙蓉,因困意而泛了水色的眸子瞧着他,做了退让:“那要不,你喝?”
他低眸瞧着她的脸,没说话。骨节分明的手指抓过酒坛,将那坛桃花酒一饮而尽。
他喝完酒,放下坛子,垂眸再去瞧她的脸,弯了唇哄道:“喝完了。那现在可以走了?”
没想到他喝这么快,柳依云有点呆呆的,但好歹她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没有毁诺。她点点头,从他身上爬起来,又打了个哈欠,“那我们走吧。”
她话是这么说,但从他身上爬下去的过程手忙脚乱的,她站起来有些无力,手软脚软。姜淮干脆将她抱起来。
他一手揽着她的背,一手扣着她的腿,将她搂在怀里,抱着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