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拼命地跑,就像为了躲避卡车那样拼命。九岁时,那辆该死的卡车侧翻起来仿佛慢动作,可她还是定在原地,绝望地面对海啸般的巨物。
薇诺娜的肺叶被抽成真空。她狂奔在走廊里,提醒自己要注意呼吸,别打滑,千万别绕远路。一个念头像黑洞越变越大。
现在去找邓布利多还来得及。
不。她奋力迈上最后两节台阶。他们不会被抓到的,一切都来得及。格兰芬多休息室不算障碍,她还记得小时候,大概是二或三年级时,她的同学艾丽斯·杜克曾领着她进入那间红色的圆形房间——交换条件是艾丽斯得以参观拉文克劳休息室。今晚她再次站在胖夫人画像前,对艾丽斯苦苦哀求。
“我必须和他在寝室谈谈,不能被人听到,求求你了。”
善良的圆脸姑娘随即同意了,她拉着薇诺娜悄悄经过休息室。
薇诺娜走向五年级男寝,敲了两下后,毫不客气地推开门。
宿舍里一片乱糟糟的景象,西里斯懒洋洋地靠在床头,詹姆正坐在书桌前,试图捉住被气流吹走的羊皮纸。彼得被吓得合不拢嘴。
她怒视着西里斯,克制住冲他发火的欲望:“你对斯内普说了什么?”
“什么?”他眯起眼。
“我问你,”她一字一顿地问,“你是不是对他说了通过打人柳的方法?”
他的脸上也闪过狰狞,只是被掩藏得更好:“是的。既然他像个臭虫一样——”
她转向詹姆:“斯内普去了打人柳!詹姆…我刚刚亲眼看到的…今天是月圆之夜…我们还有补救的机会。我知道你有办法——”
“多久之前?我明白了,我现在就过去。”詹姆抓起魔杖,又猛地回头:“彼得!去通知邓布利多,一定要快!”
彼得犹豫地在他们之间望了望,跟随詹姆离开。薇诺娜还杵在原地。原来把接力棒交给他人并不好受。如果来不及,他会杀了斯内普吗?他会进阿兹卡班吗?薇诺娜甚至怀疑这里不会有个体面的审判;如果詹姆去晚了…斯内普可能会被咬,然后他们被驱逐出霍格沃茨,还有邓布利多…如果詹姆来得及…这该死的时间表。她恶心得要吐了,压力一点点向上挤,所有器官都被挤到喉头。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听见自己问道。
“鼻涕精没胆子去的。”
“他去了!我亲眼看到的!”薇诺娜巴不得把这句话扔在他脸上。她背后渗出冷汗,“你犯下的是谋杀。”
“得了吧,他早就不是小屁孩了。斯内普对学校不会有任何贡献,除了能提供一个食死徒。”
“去你的吧。”她浑身发冷。
西里斯冷笑:“欢迎来到现实世界,薇诺娜。现在是战争时期,你以为每个人都拉着手相亲相爱吗?”
“我不想让他去死!你有没有想过——莱姆斯该怎么办?邓布利多该怎么办?”
她的语气和他一样讥讽:“我也不认为‘现实世界’就是你想的那样,每个谋杀犯都能大摇大摆走在街上。每件事都有后果的,西里斯,你不明白吗?”
西里斯放弃了争辩,一脸晦暗。薇诺娜不知道哪种假设更糟:究竟是他没考虑清楚?还是他根本就不在乎?
一旦他们停止争吵,周围简直安静得可怕。薇诺娜站在原地,一时觉得恍惚。这件屋子还维持着波特离开时的原样,羊皮纸散落在地上,墨水描出地图痕迹。她猜那张稍整洁的床位属于莱姆斯。刹那间,她下定决心了,她一下子就不再愤怒了。她决定了,他们早就该分开,西里斯和她就是全世界最不相配的一对。也许以后,她不介意从旁观者的角度欣赏这个英俊的疯子。
她说起了临别赠言,被自己的平静吓了一跳:“……有时候,我觉得你根本没把莱姆斯当成一个平等的人。斯内普撞上了枪口,于是你把狼人放出来。你不该是那样的人,西里斯。”
“那你呢?”
“你什么意思?”
“你研究狼毒药剂,是因为你不能接受你喜欢的人是个怪物。去你的吧,伪君子。”
西里斯扭曲地笑了,眼神像黑曜石一样锐利。
“我不——”
“我早就知道了。他身上的橘子味闻起来很像你们勾结的味道。”
她坚决地说:“我们没有勾结。”
“还有你的月相手表,以及研究狼毒药剂的决心。”他站起来,语气里充斥着高傲。
“什么——我不是为了他研究的。事实上,是其他人在研究狼毒药剂。莱姆斯明白这点。”
“你告诉他的?”
“对,怎么——”
“他从没告诉过我们。因为——”他加重语气,盖过了她无力的解释,“因为他不想让我们知道,你们私下有来往。恭喜你,薇诺娜。”
混蛋。尽管如此——她感到骤然的清醒,几乎就像在考试中那样聚精会神。
“这是你自己的看法,西里斯。听着,我爱过你。但一切都过去了。我没和他暗中勾结过。”四周像坟墓一般安静,“事实就是,我伤害了你,我真的很抱歉。但我从来都没想有意伤害你。”
他的瞳孔中有焰火在燃烧,不受控制地把他们、这个房间乃至这个世界烧成灰烬。
西里斯最终开了口,他的嗓音略有嘶哑:“精彩的演讲,但背叛就是背叛,sweetheart。从今天起,你不用和我说话,不和我见面,不和——”
“我也不想和潜在杀人犯说话。”她的声音有点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