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诺娜喜欢走进一个派对前的躁动,或者说,她喜欢自己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一个半清醒的旁观者,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学生,社交场对她而言永远是伸舌尖才能尝到的一滴蜜糖。舞池上空涌动着未知,引发胃里一阵满足般的饥饿。
尽管这次,她只是藏在纱帘后,樱桃色的唇彩乱成一团:“这绝对不是我的计划。”
莱姆斯用手隔开她和冰冷的墙壁:“你的计划是什么?”
她转转眼珠,毕竟诚实才是真正的美德:“炫耀——不许笑——炫耀我的裙子,和两个小时画好的妆。”
“两个小时?”
“想象一下吧,两个小时的努力毁于一旦。”
热气顺着白皙的脖颈下滑:“我认为你也是合谋之一。”
“反对。”薇诺娜此时的可信度为零,脸红得惊人。
他们没有把全部时间都留给彼此。莱姆斯和她站在一起,在飘扬的裙摆间当一对窃窃私语的壁花情侣。
派对结尾本应是餍足后的兴奋,但被插曲打乱了。她和莱姆斯刚走出办公室,冬日的寒气从走廊反扑过来,冲醒了蛋酒带来的晕眩——高年级的传统是偷偷传递酒精。
他的礼服长袍披在她肩上。薇诺娜收紧领口,正要转头——
“有件事情你一定很好奇。”
斯内普站在阴影里,面色阴冷,礼服和衬衫领子皱成一团。她绝不是虚荣:莱姆斯的礼服也不是新的,但至少它散发着洁净和熨烫后的气息。
“请务必满足我的好奇心。”
她无知的样子显然取悦了他。斯内普走出阴影,像一条蛇缓缓移动:“你一定是蠢到某种地步,才认为我会研究狼毒药剂…在几乎被一个狼人咬死之后?”
一只钢爪划破心脏。意识比思维先离开大脑:“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忘了吗?!你的狼人是怎么攻击我的?布莱克又是怎么陷害我的?”他眼里闪过亮光,“你和斯拉霍恩隐瞒了目的,欺骗我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
“这不是谎言,而且莱姆斯是无辜的。”
这句话激怒了他,斯内普抽出魔杖——薇诺娜攥紧魔杖,试图挡在他们之间——一阵巨响后,斯内普被一股力量掀翻在地上,魔杖也滚落一旁。
詹姆·波特笔直地举着魔杖,逐步走向他们。他的语气反而轻松得像是在见老朋友:“大家好啊,没想到亲爱的鼻涕精又开始犯贱了。”
“詹姆,没关系的,你回去吧。”莱姆斯平静地说。
“当然,但鼻涕精正求着我给他洗洗嘴巴呢——你怎么来了?”
他们一齐回头,莉莉·伊万斯正站在派对门口,烛光融化在她的白纱裙边缘,俨然像个仙女。
梅林啊,薇诺娜心里泛起一丝冷幽默,这个走廊究竟能挤下多少人。
仙女绿色的眼睛扫视过每个人,在詹姆脸上停留的时间格外长。薇诺娜本以为她会发作,可伊万斯只是转身离开。詹姆赶紧追上去,斯内普死死地盯着他们消失的地方。
薇诺娜踌躇着,她不确定詹姆和伊万斯之间是否需要他人解释。莱姆斯拉着她离开,幽蓝色又随着寂静降临。人声从下一个拐角传来:
“…你刚才没有看到,他正在对莱姆斯出言不逊,我可没有欺负他!”
“我知道。”
“那你…等等,那你是什么意思?”
女声叹了口气:“你不一定非要这么解决,波特,你和他不一样。”
詹姆的声音很像被击球棒闷了一棒:“什么?”
“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波特。世界上明明发生着比这要严肃得多的事情。
“如果你真的认为自己足够重要——那就去做一个领导者,做一个正直的人,做一个能保护弱者的人。”
多完美的爱情故事开端:一个男孩为了心爱的女孩而变成好人。薇诺娜没能听完下半程,她把小镜子忘在了办公室,莱姆斯陪她重返派对。
冬令时的黑夜几乎没有喘息机会,仿佛巨大的幕布严密地盖在城堡上。派对早就结束了,这里仿佛被一场飓风袭击了,光滑的柚木地板上散落着纸屑和杯子,水晶灯已经熄灭,巨大的金色帷幔歪斜在横梁上。
壁炉还剩余烬,微弱的光影像之前热闹人群的鬼魂。薇诺娜放开他的手,站在废墟中。红裙的褶皱藏着阴郁,仿佛所有电影里感情受挫的女主角。
终于安静了,现实从裂缝里一滴滴漏进来。
她不可避免地想起自己半小时前的样子,有哪些用词不恰,哪些表情夸张……还有莉莉…完美的莉莉·伊万斯。
那个高挑的身影逐渐笼罩,带着热度和墨水气息——她仰起头,他脸上笼罩着暮色:“别放在心上了。”
她踮起脚——薇诺娜不得不这样做,即使自己身高足够(5.5英尺),但莱姆斯还是太高了——双臂环绕着他洁白的衬衫:“我应该穿高跟鞋。”
他弯下腰,把她整个人挪到自己的皮鞋上。
“你的脚趾会疼死。”
他抽出魔杖,给皮鞋表面施了水火不侵咒:“现在我们俩的脚趾都得救了。”
蛋酒让薇诺娜咯咯笑出声,舌头发麻。莱姆斯俯身,像是把她藏在自己的怀里。后背被牢牢锢住,他们又开始共享那幽微冷清的玫瑰香水。
她睁大眼睛,看向吊灯灰扑扑的水晶。他的肩胛骨摸起来像石膏:“有关斯内普…我会想办法的…斯拉霍恩那里…”
“小熊,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她随即同意。
“我想让你保证:你不会在随便研究狼毒药剂了。这样太危险了。”
“那一点都没有——”“西里斯告诉我你有个透明的空气罩,专门来试验爆炸的药水。”
她微微后仰,半挣脱他的怀抱:“什么?等等——你们居然会聊起我——”
“只有一次,他提起要做一个透明的捕兽网。”
她才不会探究捕兽网的用处。薇诺娜打量他被染上火光的侧脸,蓝眼睛在昏暗下暗淡:“好吧,我不会让自己陷入爆炸危机。”
后来,她听说斯内普退出了狼毒药剂的研发。薇诺娜一直把自己和他之间的天赋差距看作耻辱。她几乎不想自取其辱了。但她还是把研究笔记寄给贝尔比,匿名的。对方没有回信——就让这成为一个不为人知的尾声吧。
她是站在莱姆斯皮鞋上决定的。薇诺娜歪着头打量他,难道自己不值得一个奖励吗?他上次吻她时已经过了一个世纪。
他望向她,眼底闪过会意:“我们确实需要一点背景乐。”
莱姆斯用魔杖点了点远处的唱片机,跳针重新起立,沃贝克女士华丽的绸缎音色滑过耳畔。
她揪住他的领子,仰头吻上去。舌尖蛮/横地舔/舐着上颚,直到他堵住她,轻轻咬过她肿/胀的唇瓣。小腿微微颤抖,他揽紧腰线,给那件外套揉上褶皱。
“对不起。”她小声耳语。
“什么?”他紧紧盯住她,耳廓泛红,距离近到能看清他脸上的血管和绒毛。她甚至能预测触碰它们的温度。
“我应该…我应该经常告诉你这点——我爱你。”
好吧,显然莉莉·伊万斯的话足够震撼人心,震撼到她仿佛是一个即将站在太阳底下被晒化的普通人,随着汗滴掉在水泥地上,薇诺娜也越来越接近平庸。
他有点震惊:“我也爱你,但我从不觉得你需要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