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你离开后,我本来想过就这样将你放生的。刚才你若是说句软话,我也会放过你。一夜夫妻百日恩,我也不想如此。本来我肚子就饿,你还拿话激我,这都是你自找的。”
看着寅斑这个样子,松萝突然有点反应过来。其实说了这么多,不过是寅斑肚皮实在是憋了,他太想吃肉。所以才说了这样一大堆话,不过是当成出战的檄文,说白了就是故意找茬,这反而比真心诚意更加过分。但此刻松萝也不觉得愤怒,而且一滴泪都掉不出来,只是觉得无奈又绝望。太失败了,这个狗屁人生太失败了。
看着松萝这个无奈又冷静的样子,老虎也显得无奈起来。但无奈到一半,老虎右边的眼睛里居然有些湿润。看着寅斑含泪把自己肚子上的衣服撕个粉碎,松萝突然想起来从前幽州有个人家将老虎和山羊养在一起,老虎和山羊称兄道弟天天依偎着睡觉。结果有一年雪灾,城外的鸡进不来,老虎饿了一天,先是努力控制自己躲着山羊,山羊还傻傻贴上来找自己的大兄弟。谁知到了第二天老虎就忍不住了。吃了山羊后,老虎进入了贤者时间,也后悔起来,后悔吃了最好的朋友。后来鸡肉送来了,老虎也是郁郁寡欢。主人家担心老虎又买来一只新的山羊,但老虎也并不开心,后来食量减少,终于不吃不喝死掉了。看起来这种激情冲动之下的进食也不完全是一件好事。
但如今寅斑已一改沉痛之色,盯着松萝雪白的肚皮眼睛放光,口水也开了闸一样哗啦啦地全淌在肚子上头。发傻的关头,寅斑已然将指甲徐徐插进了松萝肚皮柔软光滑的皮肤里。
看见松萝肚子上渗透出了一个圆圆的血点儿,这个血点儿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寅斑低下头闭上眼,贪婪地将那片血痕舔掉了。尝到血的味道,寅斑忽然露出一个小孩子第一次吃了什么好东西以后完全克制不住的狂喜表情,又快速低下头用虎牙啃松萝,似乎是想着怎么把肚皮咬开。
感觉马上就要被开膛破肚,松萝几乎认命,但马上又想起了那张精美的床铺,自己梳妆台上的镶东珠耳环,还有那个破败的李府。
下一瞬间松萝猛地从怀里抓出一把给攻城车防潮防虫用的香沫,直接将香沫全都塞在了寅斑右边眼睛里。因为攻城车是军事设施比较贵重,所以香沫里头也有胡椒、樟脑等比较贵的药材。被胡椒沫子塞在眼睛里,寅斑立刻低声怒吼并用爪子扒拉眼睛,松萝立刻跳起来拼命地往跑,但还是被寅斑一爪糊在了地上。感觉这是最后一个活下去的机会了,松萝反手从旁边抓起一个木楔子将尖头扎在了老虎的爪上,然后疯了一样奔到门边打开门栓就冲了出去。
这个库房属于冀北王府后府,一条甬道往左能通向士兵走的幕次,幕次左边是军营,右边是正厅。感觉往左跑很可能遇到一个半天不来人的情况,松萝转了个身疯了一样往右边跑。因为昨晚是被老虎从床上薅下来的,所以此刻本来就没穿鞋,这一跑之下连两只袜子都飞了,即便如此没过片刻身后还是一阵腥风袭来。
惊恐之下,松萝看见南面的墙下有一个非常小的排水口,排水口外面还包着一圈绿色的琉璃,这东西直径就比海碗口稍大一点,而且琉璃的缝隙里头还塞满了干掉的野草。虽然感觉很可能过不去,但眼看已经没路了,松萝嚎叫一声直接钻进了排水口里头拼了老命往前爬。
但女生再控制体重总归还是有点胯,很快松萝的屁股就卡在了排水口上头。见此情形,寅斑飞扑而来抬着爪子就按那两条正在踢腾的小腿。但是松萝穿了一条红色的宽大织锦长裙,寅斑搞不清楚哪里是腿哪里是空的,所以爪子直接把裙子钉在了地上没抓到肉。或许是危险能激发人的潜能,惊恐之下松萝双手按着地一个发力,一下子挣脱出去钻到了前面的院子里。
刚站起来的时候松萝人是懵的,甚至一度以为把屁股及后面的部分留在了洞后头,低头看时才发现屁股还在,但腰上箍着一大圈沉重的绿色琉璃部件,再看时才发现是把排水沟外头那圈琉璃圈给带掉了。
意识到老虎可以从墙上跳进来,松萝只能挂着受伤的左边胳膊,用右边胳膊抱着沉重的琉璃构建奋力往前跑,与此同时寅斑已经跳到了墙头上跟着松萝不断走。觉得自己这个肚子上没衣服腰上挂着瓦的样子被人看见,真得换个国家生活了,松萝只感觉无语。
这个院子看起来比外面干净多了似乎是经常有人来的样子,松萝拼尽全力拐到了正殿里头。正殿里头摆着百宝阁、太师椅和茶桌,茶桌旁边还放着一个点着的小火炉,看起来是休息喝茶的地方,但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眼看厅里没人松萝瞬间怕了,与此同时房上传来一阵脚步声,看来寅斑随时都可能要跳下来把自己叼走大吃一顿。正戳着头上出汗,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男声自正殿后向传来:
“这番话当我没听过。”
苻雍,是苻雍!
下一瞬间,又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子不语怪力乱神,不是圣人认为没有,而是圣人认为不能管控的事情不要提。”
松萝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陈公子,是陈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