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宿舍,向云主动从沙发上拿起厚厚的真题集回了房间,游隼抓着粉色猫咪卷跟在他身后,没多会儿客厅里面只剩下了徐羡一人。
徐羡脱了向导服,随手把衣服扔在了沙发扶手上,整个人懒懒散散趴倒上去,额头贴着靠垫,重重叹了口长气。
小姑娘的心思真难猜。
徐羡感觉向云的性格很矛盾,她看起来好像阳光开朗充满活力,但是稍微与她再多呆一会儿,徐羡又觉得她一直对着自己死死锁着情感防线,连受伤的手臂都不愿意给自己瞧。
而且,痔疮那句一听就是玩笑话嘛,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徐羡抄起放在茶几上的小镜子,瞧了瞧自己的脸。
圆圆的眼睛,并不锋利的五官,弯弯的眉毛,徐羡对着镜子嘟嘴,满脸不解。
我长得很良善啊。
怎么,我在向云眼里,是那种看到这些就会抛弃她的人吗?
“唉……”
徐羡重新叹了口气,声音被沙发压得闷闷的。
想归想,她又开始给向云找理由。
或许是因为向云长期生活在污染区,又是污染区内少见分化成为哨兵的人类,所以她心气高,总是不愿意向她示弱。
也可能是因为白塔的那些操作,让她觉得只要一露出“弱”的一面,就会被安全区放弃。
徐羡觉得自己分析得挺对。
要不然小姑娘为什么一回到家就埋头苦读呢,肯定是想要恶补基础知识,早日进入哨兵学院,做高等级哨兵。
侧卧里面的小姑娘哪里想过徐羡会在意自己的行为动机,她满脑子都是“超越林辰”四个大字,一个闷子扎进了知识的海洋,在里面胡乱地狗刨。
从下午四点一直学到了晚上六点,徐羡敲门叫她出来吃饭。
一碗堆满荷包蛋的火锅底料煮挂面摆到了向云面前,这次徐羡给她在桌上放了一把叉子。
向云的右臂细瘦的吓人,她没再躲着徐羡,反而直接在她面前做起了康复训练。
她不断用手指头点戳放在桌上的叉子,叮呤哐啷地在餐桌上试了半天,也没能做到直接用右手拿起叉子。
拆掉石膏的右臂还不能做大动作,她的手掌依旧无法伸直与握拳,整个手腕关节转动困难,许多对平常人来说稀疏平常的小事,她都需要不断训练才能做到。
叉子一次次被左手拿起,徐羡用余光盯着那只可怜的银色叉子,只见它被放在了小鸡爪一样的右手手心,又立刻从无法握拳的掌心滑落。
十分钟过去了,坐在对面的徐羡都快吃完了,小姑娘还在那里固执地玩叉子。
向云泄了气,重新换成左手拿叉子,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匆匆吃掉了快被放凉的挂面,与慢悠悠吃饭的徐羡一起放下餐具。
向云面前的粉色瓷碗里面空空荡荡,汤都被喝得一干二净。
她主动站起身想要用右手端碗进厨房,徐羡却直接伸手把碗没收,与她的白色陶瓷碗叠在了一起。
“你可别再试了,碗不是金属的。”徐羡故意走到距离餐桌两步开外的地方,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帮忙拿叉子还有自己的筷子。
向云连忙答应,乖乖走到桌边,用右手抓了好几遍都没能抓稳,木制筷子与银色的叉子一起掉在了地上,发出很不美妙的声响。
“……对不起。”向云败下阵,弯下腰改用左手,快速捡起落在地上的餐具。
“没事,这很正常,你别担心。”徐羡把碗丢进水池,碗沿磕在不锈钢池边,发出一声轻响。向云跟在她身后,把餐具轻轻摆在了水池里。
徐羡撩起袖子,打开水龙头,她抓着墨绿色的洗碗海绵打泡泡,不紧不慢地说:“林辰的胳膊也骨折过,她比你还虎,非得用刚拆石膏的手拿碗。”
“要不然我这套成对的白瓷碗怎么只剩一个了呢,另外那个直接被她摔烂了。”她笑了笑:“这对碗还是我刚入职研究所时,她买来送我的礼物。”
向云盯着那只被洗干净放到沥水篮中的白瓷碗,觉得这碗的颜色白得很扎眼,碗底磨损的地方划痕很多,看起来已经快坏掉了。
徐羡干嘛一直抱着这只坏碗用。
她悄悄绷紧背脊,想把碗扔到一个看不见的角落,最好让它永远不出现。
向云嘴唇动了动,试探性开口:“这碗上面划痕很多啊。我听别人说,这种釉面被破坏的碗,用久了好像对身体不好。”
她说完后甚至还有点小骄傲,觉得自己现编的话听起来挺真。
徐羡把筷子与叉子收进沥水盒里,用厨房纸巾擦干手上的水渍,捞起那只碗看了看:“真的吗,我觉得还能用呢。”
“这种碗对身体不健康的。”向云在“不健康”三个字那里加重语气,整个人挺直胸背,语气不紧不慢,让自己看起来说话可信度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