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善环视此处一圈,面色越发凝重。
“这里是晴雨渊。”
此话一出,其他梵清境的人也跟着神色大变。
邬雲这些不清楚的人一头雾水,他急切地问:“什么是晴雨渊,我们该如何下去?”
“晴雨渊是梵清境独有的一种裂谷,多分布于圣城外的荒界之中,”
他身边的邬雲老神在在顺着自己的胡须道,“在特定时间内大地会闭合,虽然有一条缝隙但会生成天然屏障,外物不可进入。大约可以理解为只出不进,这应该就是方才褚——枭起将军进不去的原因了。”
崇善点点头,表示赞同。
晴雨渊这样的特性让在场的苍境人都不约而同想到了万兽谷。
“这晴雨渊不会是银面人占据的另一个“万兽谷”吧?”邬雲迟疑道。
万兽谷之事早在商讨大会上就已经公之于众,所以崇善也知道。听到这个猜测,他倒吸一口凉气。
这太有可能了。
“若是时愉姑娘不是意外坠落而是被银面人带到了他们在晴雨渊中的据点,那这——”
“管他什么只出不进,我将它劈开就是。”
他们分析来分析去,已经耽误不少时间,褚枭不愿再听他们废话,他不等崇善说完话就唤出破血刀。
魔君周身燃起灵力压,说着就举刀上前,崇善连忙跑过去挡在他面前。
刀口离崇善额头只剩一拳的距离,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屏障与此地本身相连,若强硬劈开会导致这片地面的坍塌!届时地动山摇,导致山灵覆灭不说,渊中的时愉姑娘也会被落石裂岩掩埋!”
“那你说,该如何救她?”褚枭咬着牙的声音听着想已经忍无可忍。
“唯、唯有她自救,亦或是等待下一次晴雨渊开启的时间我们才能进去。”崇善声音打颤。
“下一次是多久?”
“少则,月余。多则,几年。”
几月几年对于寿命漫长的上界人来说不过转瞬即逝,但是对于受了重伤等待被救的人来说就是生还机会渺茫。
短短一句话在褚枭脑中循环,和本来就有的神魂撕裂之痛搅得他几乎承受不了。
看着魔君渐渐放下手中的刀,崇善松了一口气。
看到褚枭的表情,他咽了咽口水,刻意乐观地想着话安慰:
“晴雨渊深可达百米,人与高空坠落大多肝胆俱裂、疼痛非常,落地后可能全身多处骨折……
“那么方才枭起将军说时愉姑娘受的重伤,就很可能是坠崖所致,并非是被银面人折磨。很可能时愉姑娘中途逃脱,不小心坠入了晴雨渊,如此说来情况便好得多了。只是这般的重伤怕是难熬——
“将军,时愉姑娘身上可有带治伤的丹药?”
崇善想,若是有丹药仙草,大概时愉还是能撑一段时间的。
他刚问完便想起惊羽和乘黄,记得派去医治他们的医修说他们此前已是吃了仙草吊住一口气。所以他庆幸地点头,自言自语道:“对,是了是了,时愉姑娘一定有药,那便好……那便好……”
可是现在他说的话褚枭已经听不进去了。
而在场许多人也和褚枭一样,不抱这样乐观的幻想了。
其实就连他自己也不相信。
无人应答,崇善意识到不对劲,他定睛一看,面前魔君的眉心竟然渗出血来。
邬雲已经冲了过来。
“您怎么了?”他扶住褚枭胳膊,急切询问。
褚枭无心理会他,一掌将邬雲拂开,随后双腿发软,骤然跪地。
他头垂着,眉心鲜血一滴一滴落在泥土上遍布的绿草上,身体竟隐隐颤抖。
事实如今摆在他面前——他救不了时愉。距他在熠水镜中感觉到的那段钻心阵痛已经过了有将近一个时辰,时愉她……
褚枭心中有个大声的声音在叫嚣着,说时愉一定死了。
他们说要等时愉自救。
可她哪熬得过银面人的折磨,她怕是会在他们折磨她之前直接自行了断!
她之前不就是这般决绝地要自杀吗?她这次也不可能不自己去死,她不会等他去救她了。
苍境偏营她捅了他一刀之后决绝地要去死,说受不里折磨,还不如死了。
他带去暗营用那些囚徒们恐吓她之后她也要去死。
…………
她对这个世界留恋少得很,没有什么东西能让她熬过苦痛去活。
他为什么没保护好她。
为什么要让她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待着?
他最该死。
又叫她受这样的折磨。
血大滴大滴地在晴雨渊前的那片杂乱草地上形成一个小血泊,魔君双手撑地,骄傲的身姿如今却只剩破碎,头低着瞧不见神情。
褚枭这幅样子让邬雲想起苍境结界前那个被心魔附身的血色魔君。
他眼神闪烁,难以置信,但随后本能地大张双臂,护着离得最近的崇善后退两步。
崇善等人不明所以,但看着褚枭这幅样子也担忧不已,还想着劝慰他,可是张了张口还是无言。
场面一度凝滞,极度安静。
霎时,角落里却响起小兽嘤唔叫唤的声音。
众人抬眼看过去,乘黄又兜着圈子跳跃着,但这次却不似焦急,更像喜悦。
她正对着的晴雨渊口那处浓雾竟然隐隐有所变动,一个动着的身形逐渐显现。
有人忍不住瞪大了眼惊呼:“谁!”
褚枭意有所感地抬头,眸中还带着挥之不去的悲痛。
乘黄已经惊喜地蹦跳着迎了上去。
形容狼狈的女仙跪趴着从那团雾中挪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