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挥丹如土的秦绍之也惊了：“一二十颗？瓜子都不敢这么嗑，药性不冲吗？”

“他忍过来了。”虞泫看着这人一惊一乍的，心里更加不爽了：“掉下去时伤的那么重，他不吃丹药，指着你给他救命吗？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虞泫扫了秦绍之一眼，语气不善：“需要时不在，帮不了他，还说什么风凉话。”

“你……”秦绍之向来被人捧着，哪有人敢跟他吵架，吃了没经验的亏，噎了半天，愣是没说出来话。

真要说起来，楚纵受伤时他不仅不在，甚至一开始楚纵就是因为保护他才将自己置于险境，他自知理亏，虽然气闷，也没再反驳。

他独自气闷着在储物空间里翻找一翻，拿出一大堆小瓶子，一股脑塞进了楚纵怀里：“给，都是常用的丹药。比门派给你们发的要好一些儿。你一下子吃了那么多，自己领回去的丹药应该不剩多少了吧？把这些拿着，就当补充了。”

说完，他才重新扭头，抬起下巴看着虞泫：“本少是亏欠他，从今往后他的丹药本少都包了。你呢？你什么底细，一路跟着他过来，是救了他命还是让他承了情？”

见虞泫在他的话下神色僵硬：“还是都没有，也是蹭着他的光，看他出身归玄门，想借我们归玄门的势？”

眼见虞泫的脸色差了很多，像被说中了心虚一般，秦绍之终于满意了，得意地扭头去看楚纵。

“没有。秦师兄没有亏欠我，代道友更没有蹭我的光。”楚纵见虞泫朝他看来，弯着眼眸对他笑了笑：“秦师兄候我良久，同门情深，我很感激。代道友本就被我牵累，却不计前嫌，与我共患难。逆境相识，万分可贵。”

秦绍之本来被他夸的有些飘飘然，听到后面，又觉得有些不对。他抬眼看去，就见楚纵说这话时根本没有看他，盯着那个散修笑得一脸温和，和当时算计自己时笑里藏刀的模样半点儿也不一样。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说感激他是顺便，告诉自己他和这个散修是患难之交，想借着这几句好话让自己对这个散修好一点才是重点吧。

真是。

心思七万八拐的。

但是他话都这么说了，秦绍之自然也不再说什么，冷哼了一声，见楚纵起身去准备山洞中过夜的柴火，也凑过去帮忙了。

等到火堆顺利生起来，楚纵才隔着明灭的火焰，朝着虞泫那里忘了一眼。

代道友也在看他。

接触到他的视线，又欲盖弥彰地缩了回去。

楚纵看了一眼已经在一旁打坐修炼的秦绍之，绕过火腿，朝着窝在一旁角落的虞泫走了过去。

……

虞泫靠在山洞的洞壁之前，微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天色一点点暗下来，山洞中光亮不足，虞泫的表情隐在一片阴影中，模糊不清。

楚纵在他面前几步停下，轻声喊他：“代道友。”

虞泫微微动了动，抬头看他。

火堆在他身后燃烧，他站在自己面前，逆着明灭的火光，就像自己在发亮一般。

虞泫突兀地想起了他和秦绍之一起生火时，两人自然的搭话，他无意去听，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这本来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可是此时此刻，他突然没头没脑又后知后觉地在意了起来。

于是他轻轻“嗯”了一声，低下眼眸，不想再去看这不属于他的火光。

他明明应该开心的，终于如愿以偿地挤到了楚纵身边，这个人还对他一点儿防备都没有。

就连楚纵的同门，都在楚纵的表态下，对他放下了提防。

顺利的简直让人不敢置信。

接下来，他只要按部就班地留在他身边，想方设法地获得进入归玄门的机会，就能顺利推进自己的计划了。

一切都没有问题。

那他心里究竟在堵什么呢？

秦绍之他是知道的，今后也会名声赫赫，修界少有的天才药师，却心甘情愿地跟在楚纵身边。

不乏有人唏嘘议论，猜测秦绍之愿意认可他的原因。

虞泫又想起了他说感激时弯起的眼眸，心中自嘲地笑了笑。

怎么可能猜测不到呢。

大抵是这个人，对于自己这位天赋过人的心腹格外细致贴心吧。他不是总是这样么，对他们这些自己人，周到又妥帖。

就是这么两个人。

一个，曾风头无量，得天命眷顾，看他如蜉蝣，一剑杀之。

一个，亦荣光无限，被趋之若鹜，视他若无睹，不肯入眼。

他本该细细思量，盘算好如何让这两个人的关系分崩离析，让这两个人跌落尘埃，再让他们恐惧颤抖，将他们一点一点磋磨致死。

反正他是个无恶不作的‘反派’。

他们本来就势不两立。

可他……

身边传来细微的动静，虞泫一愣，错愕地转眸，却见楚纵已经盘腿坐在了他旁边。

他带着刚刚还在自己脑海中出现过的笑容，向自己凑近了一些。

“让我看看，是这里格外有趣吗？你怎么坐了这么久？”

虞泫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他似乎应该恨他，厌恶他，迫不得己地待在他身边，只不过是形势所迫，这是最有利的方式罢了。

可是……

这一瞬间，为什么他的心头冒出了不应该是他想法的回答。

‘不是的。’他悄悄地想，自觉不该，‘好像是你在的地方比较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