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晴死了。
疲惫的加班过后,葛晴只想快点回家,洗个澡躺在柔软的床上。
抄暗巷往回走的时候,借着手机的灯光,她看到有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子正站在垃圾桶旁。
葛晴后悔了。
这条巷子又黑又湿,只有出口处有路灯,即使白天也少人行,更何况是晚上。
就算对面出口就是自己的出租房楼下,她也不该贪图路近就走这条小道。
加班都加了半宿,沿着灯光明亮的大马路多走十分钟又能怎样呢?
对比了一下前后的距离,葛晴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经过男子时一股奇怪的味道飘来,这说不清香臭的气味令葛晴心跳加速,肾上腺素飙升。
她下意识别过脑袋,加快了脚步。
暗巷里很是寂静,只有自己略显凌乱的脚步声。
没听到男子跟上来的动静,葛晴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她感到自己被举了起来。
一双冰冷有力的大手从后面紧紧勒住了自己的脖子。
双脚够不到地,葛晴使劲儿抠着脖子上的大手。
眼前阵阵发黑,窒息的痛苦令她翻起了白眼。
就在她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那双手突然松开了。
大口大口吸着气,葛晴抽噎着连滚带爬逃向巷口,眼泪鼻涕直流。
刚跑了没两步,脚下一滑,她以奇怪的姿势摔倒在地,就这样扭断了脖子。
葛晴仰躺在地上抽搐了两下,死了。
雷照平:“……”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皮鞋叩击着地面,身形高大男子不急不缓地走了过来。
葛晴的尸体离巷道的出口只有数步之隔,路灯光洒下,照亮了她的仰躺在地的脸。
血液循环中断导致她的脸变得苍白,一双有神的大眼睛此刻安详地闭着,浓密的睫毛在鼻梁上打下阴影。
眼泪覆盖在眼睑下,令她的略带疲惫面庞闪闪发光。
昏暗的路灯光下,脏污的暗巷中,寂静而又美丽的女子,如同幻想的艺术品走进现实。
见到这一幕,雷照平的呼吸猛然粗重了起来。
他跪倒在地,哆嗦着手解开了自己的裤子。
一条暗巷,一具女尸,一夜荒唐。
很少看社会新闻的葛晴不知道,正是自己特殊的死亡,使得盘桓了四年的连环杀人案得以告破,而葛晴年轻的生命却永远被留在了破案的前夕。
淹没在深水中,葛晴不断坠落、坠落。
她满头大汗睁开眼,郁闷地发现被子又被自己打湿了。
憋气地把被子抱起,挂到阳台上晾晒,葛晴坐到电脑桌前,焦虑地啃着指甲。
半个月前发生的事在她心里留下了浓重的阴影,即使发现时光倒转,自己重回到高考完的暑假也没有消除。
志愿书摊开在手边,曾经心仪的第一志愿,海城大学被自己画了重重的几个圈。
空调外机“嗡嗡”作响,被太阳晒干羽毛的鸟从枝头落下,羽毛触碰到沥青马路,不一会儿就焦黑萎缩。
回过神,葛晴已是满身冷汗。
咽了咽口水,她放下手,鼠标轻点间,葛晴将一志愿的海城大学改成了本地的斗城大学。
感受到疼痛,鸟儿扑扇着重新起飞,扎入一旁的绿荫中,张开嘴开始不断啄着坏死的部位。
腐烂的已经挖去,底下暴露的完好皮肉等待着新生。
点击提交,瘫倒在椅子上,葛晴长舒了一口气,她转过头,隔着窗户和一旁屁股秃了一块的鸟儿对视,微微一笑。
斗城古时候以“斗狗”的竞技娱乐项目出名,那时候家家户户都养斗犬,送往地下竞技场参与比赛,一场下来胜方能获得不菲的银钱。
到了近现代这项残忍的竞技项目遭到严打禁止,曾经最大的地下斗狗场被推平,原地建起了斗城大学,那些带着血腥味儿的过往仿佛也在书香中远去了。
到斗城大学已经半年了,远离了死亡地的葛晴心情也逐渐放松下来。
乍然年轻了五岁,葛晴的心态也变得年轻了起来,刚到开学那会儿,她穿着吊带裙,牛仔裤,新奇地在学校里到处跑。
即使天气渐冷,她也不愿意穿上臃肿的棉衣,而是在毛衣外又套上了一件飘逸的长大衣,过完年回来,又换上一件素色的短款外套,下搭修身的水洗牛仔裤,脚蹬一双小皮靴,简直青春无敌。
撒欢式的过年结束后,葛晴吃胖了不少,白皙光洁的脸庞更添红润,走在校园里,不少男生偷偷看她。
葛晴毫无所觉,掰着手指头盘算下午是吃猪肘子还是喝瓦罐汤,食堂的季节限定瓦罐汤是一绝,但是猪肘子也难以割舍。
最终她决定两样都吃。
优哉游哉地走到选修课教室外,葛晴发现选修课的女教授岑佩雅已经早早到了,正站在讲台上翻书。
她浑身一僵。
后排的位置早都被抢占,乌泱泱的挤满了人头,葛晴环视一圈,就见右面靠窗的地方空出了一大块地。
一个穿着黑大衣的男生孤零零坐在那里,乌黑的头发散了几绺落在额前,他的嘴角放松,低头专注地看着手里的专业书籍。
在注意到男子的一瞬间,葛晴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时间的流淌变得缓慢,她看到那双乌黑的眼睛抬起,向这个方向望来。
……怎么办,她好像很久没洗头了,看上去会不会有点油。
纷乱的思绪中,脑海中突然飘过这样一个想法,一开始看到男生产生的窒息感瞬间得到了缓解,冻结的关节也重新运转起来。
葛晴迅速低下头,躲过了跟男生的对视,掠过他那一排,飘到了后方坐下。
一抬头她才发现,男神的头发更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