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被剑开出一道豁口,明亮的月光钻了进来,召虞这才得以看清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那个被镇民们刚遗弃不久的道观,她的身侧是那张供奉着七尊少女像的木桌,抬眼看,还能看见红色的木牌还挂在桌子下方。
“是谁!”
吱呀——木门被推开,背光而立的白衣修士单手抬起,长剑收回。
因为背光而立,召虞看不清他的神情,只看见他紧握剑柄的左手青筋暴起,微微颤抖。
整个人都不太对劲。
“越言舟?”召虞试探着唤了一声,许是她的声音太低,对方没有立即回应。
越言舟烦躁的头有些胀痛,他抬手粗暴地揉着额头,但丝毫没有缓解。他开始出现耳鸣,察觉到身侧有什么东西扑过来,他反手一挥,冷白的利剑将那东西劈成了两半。
血腥味在空中弥漫开。
他这才注意到,原来扑过来的是只山精。
不过不重要了,他是感知到召虞就在这附近才赶过来的,现下他只想找到召虞。
接下来,有些混乱。
血肉横飞,惨叫连连。
冷然立在原地的修士,身上的白衣被鲜血染红,他的身下都是些山精的断肢残骸。
剩下的精怪被越言舟这种不要命的砍法吓得瑟瑟发抖,都觉得他是个疯子。一时间,不敢再上前找死。
召虞也有些吃惊,往日越言舟冷静理智,这是她第一次见他失控。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你们可有见过一个剑灵?她叫召虞,我找不到她了。”越言舟开口问,仿佛还是那个温润如玉的年轻修士,只是脸上斑驳的血痕将他衬得如同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他忍着头痛,咬着牙又说:“回答我。”
山精哆哆嗦嗦地指着地上的召虞:“就在你面前,你别砍了……”
符光在空中绽开,道观终于亮了起来。
召虞被光线晃得眼睛半闭,她被越言舟揽在怀里,听他问:“你怎么样?”
她倒是没怎么样,反而觉得越言舟看着很奇怪。于是说:“我没事,暂时动不了而已。你刚才怎么了?这些都是你杀的。”
越言舟这才勉强将视线移到地面,那里残肢成山,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他沉默一瞬,没有说在看见召虞的那一刻,他的思绪才瞬间清明,他道:“我们先出去吧。”
他将召虞背起,转身即将踏出道观之际,侧眸看向角落里精怪,警告道:“再出来作乱,先掂量自己够不够砍。”
召虞也回头看了眼,发现跪倒一地的精怪里,没有涂着红色丹蔻的女子。
想来是趁着方才混乱之际逃走了。
今夜的月光干净透亮,不时有春风拂过。
好在夜深了,街道上的行人只剩三三两两,两旁的铺子打了烊屋里亮着灯,是以没有人被越言舟一身血气吓到。
召虞的双臂最先恢复力气,她如藤蔓般缠住越言舟的脖子,防止自己掉下去:“听那些山精的意思,是背后有人故意传假的消息,让所有人为了秘籍去寻奚常的陵寝,他想做什么其实不难猜。”
越言舟双手稳稳地托着召虞,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你想到了什么?”
召虞得意道:“肯定是有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等到找到真正的陵寝,再来坐收渔利!”
她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儿,于是拍拍越言舟的肩膀:“我们得在他们之前找到陵寝,绝对不能让别人抢先。”
越言舟颔首:“你说的很有可能,那我们过几日出发。不响铃最近可有异常?”
“没有。”召虞泄气地瘫在越言舟背上。
按道理说,解决完衣目镇的假墓室,不响铃就该给出提示,但几天过去了,不响铃没有丝毫动静。
她暗忖:莫不是坏了?可这种灵器也会坏?
越言舟沉吟片刻,猜测:“或许……我们离开衣目镇会找到答案。”
召虞狐疑,眼眸稍稍一侧就看见越言舟额上的细汗。
他们离得太近了,她发后的粉色发带和对方的交缠在一起,她想起之前阿霜说过的话,于是问道:“越言舟,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头顶的藤花打着旋儿落在地上,召虞的发丝拂过越言舟的颊边,泛起一丝痒意。
越言舟脚步渐渐停下,道:“你我既然结契,我自然要护着你,况且……我以前见过你。”
此话一出,召虞惊讶:“什么时候?”
以前见过,她不可能不记得。
越言舟笑着摇头:“我也不知道,第一次见你就觉得很熟悉,也许是我记错了。”
召虞想破了脑袋,也没想起他们以前究竟有没有见过,便只好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