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早了,再在这里耗着也没什么意义。
韩楚怡站起身,准备动身离开时,她的目光被草地中的一处突起所吸引。
她好奇地上去打量了一番,确认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才动手摸了摸。
这是一根木棍,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拿在手里掂量两下腕处就有些痛了,没想到份量还不轻。
韩楚怡环顾四周,没发现地上还有其他多出来的枝丫,有的只有一根根小木条,还是风把它从附近林中吹过来的。
想必这就是“钓鱼”的人给她留下的“钩”了。
她再度往上端碰了碰,手指相触的刹那,熟悉感的眩晕如同排山倒海般扑面而来,无数破碎的画面瞬间涌入她的脑海。
眼前的场景急速变化,韩楚怡的头顶不再是阴沉的雨幕,代替它的是一股股浓烈的黑烟,映衬得屋外的火光格外显眼。
她的周围也不再寂静,大大小小的瓦片重回钢架,在高温的作用下发出“嘭嘭”的声响,掺杂在其中的还有远处急促的警笛声。
她又一次堕入了这无边的梦境。
韩楚怡顿觉天旋地转,突来的恐怖景象让她慌了神。
她快速丢下手中的物件,所见所闻也在一瞬间恢复了原样,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觉。
司机坐在车上,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手机,见到客人终于回来了,立马发动车子准备启程。
他刚想叨扰几句问问对方为什么想要来这山里,后视镜里的人的脸色却难看得紧,让他一下子失去了沟通的兴趣。
一路无话。
临近目的地,韩楚怡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到了付钱的时候也是一句不发,扫过去两百块钱后便沉默地下了车。
临近安检口,她再一次望向了那一缕轻烟。
它直直地耸入天际,不受任何风向影响,如同一根引路香,引|诱她再次陷入那诡谲可怖的幻象。
但梦中人也没停留太久,最终在火车的呜鸣声中离开了这片故土。
或许还会再回来的。
韩楚怡想。
火车在白天与夜晚的交替中行驶了十几个小时,韩楚怡到家已是凌晨。
这几日行程过多过密,较大的情绪波动磨掉了大半的心神。
待她洗完澡躺在床上,却久久不能入眠。
韩楚怡在床上辗转反侧,每每一合眼,在晓川发生的一切又在眼前重现。
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只能任由焦虑的情绪在脑海中蔓延。
第二天清早,韩楚怡在阳光破晓前慢慢转醒。
翻出手机一看,现在离她到家不过四个小时,仔细算算,也才囫囵睡了三小时左右。
但她也无心醉于沉睡,心头的沉闷已然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昨晚,她还是没能去到那意识世界。
浴室中,镜子里的人微微拧着眉,韩楚怡伸出手努力将它抚平,最后只能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国庆一上来,就是不断地对接客户,不断地对数据,不断地开会等等…
早上还聊着“国庆干了什么”的办公室,过了一上午就只有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其中偶有对客户“什么时候下新订单”的问候。
韩楚怡一上午都在赶国庆前积攒的工作,神经时刻紧绷着。
长久地盯着电脑屏幕,昨晚没能休息好的疲乏感也在这时乘虚而入,带得她眼睛愈发酸|胀,时不时就要揉|搓两下太阳穴。
陈姐看出韩楚怡的精神不佳,主动帮她分担了些表格。
为了表示感谢,韩楚怡特地请对方去楼下吃了顿饭。
饭中,陈姐问她国庆节都干了什么又问她最近心情怎么样,她只老实交代自己去晓川参加婚礼的行程,对后面那个问题置之不理。
回答的时候,韩楚怡始终保持着笑容,笑里面却掺着几分勉强。
韩楚怡吃完有事先一步走了,等到陈姐收拾完趴工位上午休的时候,她才堪堪从外面赶回公司,手里还多出来一个装着东西的小塑料袋。
她蹑手蹑脚地走回工位,陈姐佯装睡着,实则眼睛正眯成一条细缝,悄悄地观察对方从外边买了什么东西回来。
韩楚怡从塑料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那小瓶子的外包装她还真有点熟悉,是药店可以买到的常见的褪黑素,说是用着对睡眠有好处。
不过她年纪轻轻的,买来这个做什么?
正在忙活的韩楚怡没注意到旁边人的动静,她照着店员嘱咐倒了一粒在手心里,接着又用温水将它送服。
做完这一切的她乖乖地趴在桌子上,等待着大脑皮层的下一次活跃。
“叮——”
刺耳的铃声终于如愿在韩楚怡的梦中响起。
再一睁眼,熟悉的校门她的眼前呈现,伴随着一起来的,还有留在晓川县的那一场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