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椋玉平日里穿显色的时候少,这种艳的就更是鲜见,可红色是极衬他的,因而每每换上官服时候,狄叶总忍不住要多看几眼——自然是悄悄地看。
但是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他是一概想不起来,能记得的不过一星半点儿,可也串不起来。
狄叶懊恼地锤锤脑袋,心道下次可绝不要喝酒了,喝了酒仿佛是被灌了药似的,醒来后竟是脑袋空空。
他愣怔一会儿,忽地一个激灵。
万一昨夜他趁醉对大人发了酒疯可该如何?本来上朝便累,回来了也有处理不完的事,再加上一个喝醉的自己,也不知大人昨夜睡好没有。
狄叶越想越觉得心里不安,一心觉着自己添了许多麻烦,思来想去的想做些事情弥补,便起身先进了书房,将今日改写的字都给写了,整个的屋子又都仔细打扫了一遍。
谢椋玉的书案一向是收拾齐整的,自有规矩,他怕给弄乱了反倒是坏了事,便没多碰,只将几张散乱的纸张收拾整齐叠放在一起,正待离开,忽地看见一旁书中溜下半截约莫两指宽的竹青带子,不觉好奇。
他伸手轻轻地掀开了那书,将里头夹着的这东西看的完全了,原来是一条竹青的发带。
狄叶觉着眼熟,仔细一想,恍然记起自己曾经是有这样一条发带,当时跟着谢椋玉去公主府时落在了那里,后来再被拿了回来,却没到自己手上,也不知是去了哪里。
原来竟是在这里。
他上下抚了抚柔软光滑的带子,一时有些怔愣。
那个时候……若从如今来看,是许久之前了,大人原来在那个时候就将这发带留在身边。
这般一想,狄叶便觉得这发带似火似的烫人,他盯着那发带许久,才重新将它放回书中夹好了,退出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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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半开着一些,隐约地自里头传出些窸窸窣窣的响动。
谢椋玉脚步一顿,透过缝隙一看,瞧见个熟悉身影在里面走来走去,也不知在做些什么。他挑了挑眉,没出声,只站在门边静静看着。
屋子里早已被打扫了一遍,狄叶放下手里的湿帕子,过去点着了香炉,香烟缓缓升起,一缕一缕云雾一样浮动。
他擦了擦汗,正低头想着要不要再做些什么,就看见一条长长的影子从门中映过来射在地面上,一抬头,便瞧见了站在门边的谢椋玉。
“大人?”
狄叶视线在他红官服上停留一会儿,跑了过去,“你回来啦。”
谢椋玉推门进来,一眼瞧见他脸上的汗,“这是做什么呢?”
狄叶嘿嘿一笑,“我想着趁大人回来前将屋子扫一扫,昨夜……”他迟疑了一下,“昨夜我喝了酒,大人肯定不喜欢酒气,所以又点了香。”
谢椋玉看了眼屋子,确实是要比先前还要整洁许多,他笑笑,问道:“不头疼么?”
狄叶摇摇头,“不疼,”他顿了一下,有些心虚地移开眼,“我喝的酒不多的。”
谢椋玉伸手替他擦脸上的汗,闻言笑道:“嗯,是不多,只是酒量不好。”
狄叶脸一红。
他哪儿能想到自己酒量竟然差成这样。
谢椋玉拉着他坐下,“昨夜睡得如何?”
狄叶笑的眼睛眯起来:“睡得可好了,都没做梦呢。”说完一顿,看了他一眼,略迟疑道:“大人,我昨晚、昨晚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吧?”
“昨晚?”
谢椋玉一挑眉,却不立即回答他,像是在回想,隔了一会儿,开口:“好像真的有。”
狄叶一下便紧张起来,揪着手指头一个劲儿揉捏,“我不会是耍酒疯了吧?”以前他见过的醉鬼耍酒疯时要么是胡言乱语神志不清,要么是动手动脚地坐不住……难不成他也这样烦了大人一夜?
他越想越懊恼,谢椋玉瞧着他眉头渐渐皱起来,虽是笑,该逗的还是继续逗他,“酒疯倒是不至于,不过……”
他尾音勾的长,听得狄叶着急更深,忍不住一把抓住他袖子,“大人你快说呀!”
谢椋玉弯了弯眼,这才笑着继续:“不过是咬了我几口罢了。”
此话一出,狄叶傻眼了,他万种可能都在脑中过了一遍,就是没想到会是这样,他怔愣片刻,道:“大人,你不许骗我。”
谢椋玉眼尾一翘,“骗你做什么?”
“……”
看来是假不了了。
狄叶赶紧抓起他的手左看右看,“咬的重不重啊?我那时醉着肯定没轻重,要是破了怎么办?”
可他翻遍了谢椋玉的两只手都没有找到一处咬痕,想了想,便掀开袖子,可即手腕处也一片光洁。
谢椋玉一直笑盈盈瞧着他,此时终于开了口,“咬的不是这里。”
他眼睛眯着,像极了狐狸,狄叶心里头咯噔一声,有种不妙之感,果然下一刻便看见谢椋玉抬了手,指指自己嘴唇,笑眯眯道:“咬的是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