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莲托着脸想那维莱特在枫丹五百年了,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他能尝出来味道这件事没什么。
但他对在泡泡橘子酿里面加上茉洁草的那番评价,正是伊莲当初制作时的心中所想。
一个熟悉的人影闯入伊莲的视线,隔着窗户不算厚重的玻璃,伊莲的眼眸动了动。
那维莱特拿着一根手杖,朝着这边走来,他神色肃穆,像是刚刚出席完一场庭审。
自从伊莲来到枫丹以来,她只去看过一次庭审,就是那维莱特的那次。
压抑、挣扎、严肃、绝对的正义。
是伊莲的感受。
那天枫丹下了好大的雨。
门被打开了,伊莲坐在桌前,隔着没有灯光的空气,飞舞的尘埃里,与那维莱特对视。
“吃饭了吗?”那维莱特自然地询问。
“你肚子舒服吗?”伊莲回答驴头不对马尾。
那维莱特笑:“为什么这样问。”
“因为你不久前才喝了不明液体。”
“肚子很好。”那维莱特看着她,眼神很温柔。
他把手杖收起来,准备进来时,听见伊莲说:“那维莱特,陪我出去走走吧。”
那维莱特看向外面。
天还没完全黑下来。
“街道上人还很多。”他对伊莲说。
“有你在的话,”伊莲顿了顿,“应该没事。”
她从桌子边走过来,朝那维莱特使了一个眼神,“走不走?”
那维莱特的目光随着她移动:“好。”
刚被打开的门再次被关上,伊莲把钥匙塞进地毯。
门前种着白色的小花,风吹过去的时候,花瓣落下了几片,粘在伊莲的头上。
那维莱特很喜欢看她搞这些奇怪的小动作。
这会让他有一种生活不总是按部就班,不总是严格地遵循着既定的轨迹的感觉。
不然怎么会有一个女孩,会出现在他身边,把钥匙塞进地毯里,花还会粘在她的头上。
她像一颗弹珠,意外地击碎他的房子的玻璃,“哗啦”一下,让一缕更强的光刺进来。
而他的第一反应不是让这颗弹珠赔他的玻璃,是想留下这颗珠子。
“伊莲,”那维莱特喊住她,抬起手,摘去她头上的花瓣,“好了。”他说。
“谢谢。”伊莲看着那维莱特的手心。
“去哪?”那维莱特问。
“去...”伊莲想了想,“去吃饭吧,就去街边的咖啡馆,吃舒芙蕾。”
她又眯眼笑笑:“你请我。”
“好,”那维莱特也笑,“我请你。”
如果枫丹连续几天不下雨的话,空气中的那种潮湿的味道便会减少,而后整个温度便会像铺上了一层暖融融的光。
伊莲和那维莱特并排走在路上,夕阳将两人的身影拉长。
仍旧有许多人往这边看过来,同那维莱特打招呼。
那维莱特总是微笑点头。
伊莲发现还是不自在,可难得地她生出一丝勇气,不要逃,就要站在这里。
街头巷尾都能看到泡泡橘子酿的影子,伊莲微笑,娜维娅的营销策略真的很成功。
不过肯定也有她做得好喝的功劳。
伊莲这样想着。
那维莱特低头看她心情不错的样子,不作声地微微笑了下。
快到晚上的缘故,咖啡店人不多,伊莲找了个角落,落座之前还特地给那维莱特拉开座位,装模作样地说:“那维莱特大人您请。”
那维莱特皱眉,敲了一下她的头。
咖啡店的老板阿鲁埃是个哲学家,会跟客人聊一些清醒与荒谬的哲学问题,店门口还有一个哲学留言板,可以在上面写任何的东西。
那维莱特把钱包给伊莲:“去买喜欢吃的吧。”
伊莲接过来:“最高审判官大人居然敢把钱包给一个小偷,你说这是清醒还是荒谬?”
“我看你适合跟阿鲁埃讨论这个问题,另外,没有小偷会想不开去偷最高审判官的东西。”
那维莱特说完这话,停顿片刻,“除了一个名为伊莲.索夫尔的小偷。”
“是吗?”伊莲歪头。
“不是吗?”那维莱特反问。
“这个问题似乎我刚见你的时候已经讨论了一次,看来现在也不是讨论的时候,谢谢你请客。”
伊莲微笑了一下,她拿着钱包走人。
在她离开的瞬间,那维莱特眼神暗淡了片刻。
他猜伊莲会端着舒芙蕾,然后告诉他‘那维莱特,这个好吃’。
就像以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