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沉沉,破旧的房顶透下几缕莹白月光,令姝脑袋放空盯着缝隙处,神游天外的想着,要是下雨天,这个屋顶铁定漏水。
她眨眨眼睛,依旧没有睡意。
令姝翻身看着躺在外侧的程朝,他双眼闭着,呼吸均匀。侧脸鼻梁高挺,睫毛细长,像把扇形小扇。
令姝莫名有些嫉妒,她支起上半身,伸出手戳戳了程朝的侧脸。
吱呀——
门窗出突然传来声响,令姝吓得收回手,卷起被子缩成一团。
她想起案卷上写着,凶手往往都是夜里出行掳人。令姝紧张的盯着门口,不停的吞咽口水。
过了半天,没有任何动静。她才放下心,乖乖的躺回去。
吱呀——
那到推门的声音再度传来,令姝瞬间汗毛立起,瑟缩着挤到程朝怀里,身体有些发抖,双手双脚抱住程朝。
怀中挤进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程朝再也装不下去,他睁开双眼看着令姝的发旋,颇为无奈。
“门窗良久失修,风吹来便会作响。”
清凌的声音响起,令姝缩在被子下面的身体才慢慢放松,只是她不肯将脑袋移出来了。
程朝试图将她拉下去,却换来她更加用力的紧抱。
“我真的害怕。程朝,就这一次,求你了!”
令姝的声音带着哭腔,程朝拉扯她手臂的动作瞬间止住,他真的拿令姝没有办法。
“既然这般害怕,方才为何逞强?”
怀中毛茸茸的脑袋只抱着他的身体猛摇脑袋,程朝也明白她的性子,不再追问。
他沉吟半刻解释道:“那疑犯我已有新的线索,正在派人排查,用不了多久就能被捉拿归案了。”
令姝扒拉被子露出一双带着水雾的眼睛,喃喃道:“真的?不是说凶器一直未曾找到吗?”
“凶器就是冰锥。”程朝将尸体伤口冰霜异状和案发现场大片水渍的的事情说出来。
令姝被转移注意力,不再害怕。她好奇的问道:“用冰锥杀人,这可真是异事,你怎么知道的?”
程朝扫了一眼令姝,眼神突变,里头带着令姝看不懂的悲戚和晦涩。
“是我父亲,他做过多年的刑狱官,手札上曾记录过此异事。”
这是程朝第一次再令姝面前提起他的父亲,令姝还想追问,却见他一脸冷淡,不愿多言。
他侧身背对令姝,“睡吧。”
他背脊略弯,身影陷在黑暗里,带着无边的孤寂和悲伤。
“好梦。”她心里默念。
——
清晨时分,程朝还未用早饭便被张捕头叫走,说是案件有了新的进展。
令姝是个闲不住的,用完早饭就带着小桃出门,她也确实担心手段残忍的凶犯,只挑热闹的街市去逛逛。
这个时节的南枣确如程母所言,个头饱满,清脆甘甜。小桃怀抱一兜洗干净的南枣,亦步亦骤的跟在令姝身后。二人脚步停在一处陶俑商贩面前,陶俑形状颇为古怪,造型奇特。
令姝顿时来了兴致,蹲在铺面前仔细挑选。她看中了一个梳着双髻的女陶俑,对着小桃笑道:“你瞧,这个陶俑跟你一模一样。”
小桃啃着南枣,认同的点头。
摊主看出令姝容貌俏丽衣着不凡,他讨好的开口:“我这还有许多类似的陶俑,夫人要是喜欢可以同我一起去看看?”
令姝确实很喜欢,她有些犹豫,兰溪凶案未破,她面露犹豫。摊主指着身后的五步远的巷子继续开口:“就在后头河道边,很近的。”
令姝迟疑半刻跟了上去,河道旁边放着几个零散木箱,里头全是堆积的精致陶俑,她上前翻出几个喜爱的样式,兴致勃勃的问着身后的小桃:“小桃你瞧,这两个像不像你和我?”
身后无人应答,令姝疑惑的转头,身后只有陶俑商贩立在一旁。见令姝回头,他笑着说道:“你的丫头还在巷口没跟过来呢。”
令姝觉得奇怪,她走出几步望着巷口,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只剩地上散落的一堆南枣。
她脑中一片空白,手指颤抖的指着空地问道:“人呢?”
摊主也摸不着头脑:“方才还看见那姑娘站在那呢,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令姝顾不上其他,她快步跑到巷口,仔细辨认来往的行人,没有她熟悉的身影。想到案卷上写着,凶手专挑外来女子下手,手段残忍。令姝瞬间站不住脚,提起裙摆朝县衙的方向飞奔。
张捕头正在向程朝汇报探查的进展:“兰溪一共有五处冰窖,在城内的有三处,都靠近西边大户人家的居所。”
“夏日已过,冰窖应该都已经封住,等到冬日再进行存冰,这三处可都封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