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将近,整个裴府都笼罩在一片喜气之中。绣房里的绣娘们赶制嫁衣,厨房里的厨子们试着新菜,就连府中的下人都忙得脚不沾地。喜字张贴,红绸高挂,生怕怠慢天家。
裴朔的婚期定在五月初,芍药花开的正艳,层层叠叠的如丝绸般铺开,钦天监挑选了最佳最快的日子,全京城的人都在等待这场盛大的婚礼。
整个京城的人都忙碌起来,天子嫁女,非比寻常,而外面的纷纷扰扰却裴朔的小院没关系,他照旧坐在树荫下闭着眼睛晒太阳,脸上搭了一本京城最新的画本子。
“二爷!”
裴朔听见动静嗯了一声。
“二爷!快看看我。”
裴朔这才不情不愿地把书本拿下来,朝对面的白泽看去,这一看可不得了,他整个人差点儿蹦起来,脸上的喜色止不住的满意。
“你这腿真好了?”
“嗯。”白泽乖巧地走了两步。
裴朔越看越满意,幸亏这孩子年纪小,固定了夹板躺了三个多月这会儿就活蹦乱跳的了,再养一养就能和正常人毫无差别了。
白泽笑笑,他从未想过自己这双腿竟然有一天还能和常人一般,这种不真实感一直持续到现在还恍若做梦。
俩人说着话,忽地咚地一声,石子落地,裴朔动了动眼皮,正好看到墙头上坐着个黑袍少年,单膝踩在墙头,另一大长腿悬空晃来晃去,手上抛着石子一下一下的。
“喂,裴怀英,出去喝酒啊,青月坊新来个花魁美娘子。”霍衡打趣道。
裴朔手掌做刀,在自己脖子上划了一下,“我怕公主弄死我。”
霍衡哈哈大笑,“你还没成亲呢,就要做妻管严了?”
霍衡直接从墙头跳了下来,抓住裴朔的胳膊,还不待裴朔反应,整个身体腾空而起,下一刻便站在了墙头上。
霍衡还朝下面的白泽道:“借你们二爷一天,晚上送回来。”
“哎哎哎……”
裴朔身体不稳,左右摇晃,但霍衡抓得他死死的,径直拽着他往下跳去,裴朔吓得哇哇大叫,直到结结实实站在地面上。
一抬眼,对面还站着个蓝袍青年,自己这番姿态尽数被人看了去,他脸上骤然一红,有些尴尬。
李观吓得后退一步,不知道今日应霍衡邀请出门是对是错,但早知裴朔在,他定不会出门。
“李观。”裴朔喊了他的名字,当即跳到对方身侧,笑嘻嘻道:“走啊,我请你喝酒。”
李观再退。
霍衡挠挠头,“不是我做东吗?”
广平大街熙熙攘攘,照旧最是热闹。裴朔自打有了琼华公主送的千金,如今最大的爱好就是花钱,偏挑贵的买。
李观走在最前面,躲洪水猛兽似的躲着裴朔,裴朔舔狗一样紧贴李观,霍衡莫名其妙地强行挤到他们两个中间。
“裴怀英,李观都要给你吓死了。”
裴朔嬉笑道:“我当然不是,我只是纯粹的喜欢他而已。”
现代人追星还狂热呢,更何况千年的偶像此刻活生生站在他面前,谁能不激动?
李观一抖。
最终霍衡还是被迫放弃了青月坊,仨人找了个普通的酒楼,灯光昏暗,来往的客人不多,店小二搭着白巾烫了几壶酒。
霍衡挨个给他们满上,“来来来,难得今日出来,小爷敬你们。”
李观道:“你不是天天都在外面混?听说你辞了差事,在青月坊住了一个月,霍侯爷气得要同你断绝关系。”
霍衡:“你这话说得不对,要不是那个女人害得老子有家不能回,我至于天天住勾栏?最好现在就断绝关系,老子懒得看他们那副假惺惺的模样。”
霍衡一扭头就见裴朔那炽热的眼神还粘在李观身上,几乎要把人盯出一个洞来。
只好道:“裴怀英,你怎么不说话?你怎么还在看李观,你真是断袖不成?”
李观轻咳一声,“怀英兄,就算你真心爱慕于我,恐怕我难以回应你的感情,我早已经心仪之人。”
李观捏着酒杯的手指都在发抖,“我喜欢女人,不喜欢男人。”
裴朔笑笑,又学着道士的样子掐指算了两下,“我知道呀,我掐指一算还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李观作为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文豪,他的风流韵事自然是被记载的一清二楚,听闻他有一位青梅,两小无猜,但可惜家中反对,这段感情也较为坎坷。
李观被酒呛了一下道:“是,她性情温婉,待她及笄便去提亲的。”
裴朔试探性地问道:“那……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和她结局不好的话,你会隐居吗?”
李观反问道:“我为何要隐居?”
裴朔沉思片刻不知如何作答,但历史上记载李观确实是隐居数年才被谢蔺三顾茅庐拎出来做宰相的。
霍衡适时插嘴道:“裴怀英,你好像对李观很了解?”
裴朔得意道:“当然是因为我会算命,我掐指一算李观来日必登宰相。”
“噗……哈哈哈哈裴怀英你真会说笑。”霍衡搂着李观的肩膀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连科举都不参加,你说他会当宰相?”
“是真的。”裴朔认真道:“我掐指一算,他会经历20年的隐居生活,在他四十多岁时被一个男人从草屋里拎出来,烧了他的草屋,逼他为相。”
那个男人就是谢蔺。
谢蔺前两次拜访失败,第三次直接把李观拎了出来,烧了李观的茅草屋,直接将李观带了回去。
而这两个人会一起创造那个历史上繁盛至极的大祈王朝。
霍衡笑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要看看李观被人拎出来是什么表情,哈哈哈哈。”
“来来来喝酒,明天怀英可就是要迎娶公主,再想叫他出来怕是难了。”
天色将晚,酒过三巡。
三人脸颊已生红晕。
裴朔不胜酒力,半个脑袋已经磕在桌子上,“霍衡,你既然讨厌你爹,为什么不干脆自己独立出去?”
霍衡两眼睁不开,“我去哪儿?”
裴朔道:“从军。”
用不了几年,诸国便会大起纷争,武兴帝重文轻武的结果也就导致北祈逐渐走向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