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贺元棠还在疑惑殿下为何对自己这样好,原来是因为这张脸么?因为自己长得像他病去的心上人。
“若当时舅舅在扬州就好了,我舅舅那可是江湖神医,他治好了很多传说中治不好的顽疾怪病呢。”
与二人预想的反应不大相同,贺元棠担心的却是谢棠无药可医的病。
“你不恼殿下对你这样好是因为……你与她长得很像吗?”月桂先前还懊恼过自己险些说漏嘴她和谢棠长得像这事。
“不恼啊,怎么会恼呢?我与殿下本就是云泥之别,如今沾了点光,得殿下垂青,我不仅在满庭芳里做得好好的,还进宫去给官家敲过病,与御厨御医学习过,哪里会不好?我感谢殿下还来不及。”
她想,若是能认识谢棠姑娘就好了,人都是会对与自己长相相似的人有些兴趣吧,只是可惜这样好的家世,这样好的姻缘。
就算当时舅舅治好了谢棠姑娘又能如何呢,谋逆之罪,纵使与她毫无干系,满门抄斩也是无力回天的事情。
如果她是宁王殿下,经历了这样的事后,又遇见一个与心上人如此相像的姑娘,会是什么感觉?
她想到了自己心中的人。
白袍银甲,烈马长枪。哥哥说是她的痴念,军中有些品级的将士,或者是世家的子弟从戎才会是如此装扮,她真喜欢这样的人,也得等他考上很好的功名,给她一个好的家世,真是要嫁过去了,或许才能给她撑腰。
若是她有朝一日也遇到这样一位白袍银甲的少年将军,也是会对他有些不同吧。
不知怎的,贺元棠想起了宁王殿下口中的江小将军,小将军会不会是这样一个人呢?小将军什么时候才会班师回朝呢?
忽然,楼中的烛火又灭了。
“诶诶,开始了开始了!”
管弦声动,杏花飘舞,有一佳人蹁跹而下。
“月杏姑娘在二楼——”
众人顺着二楼看去,二楼雅座间跃下了一位羽衣女子,轻纱曼舞,那花瓣也如同柔羽而落。
薄纱在月色与烛火的映照下呈出七色之光。
“是霓裳羽衣舞吗!”有人颇为激动地喊道。
“是失传已久的羽衣舞!”
“苏娘子真乃妙人也,简直是让老夫不枉此行啊!”
玉笛先声,羽衣后动。台上之人渺渺兮欲登仙,座下之人飘飘乎如长醉。
“还有玉笛声呢,可是月梅姑娘在吹奏?”贺元棠眼神四处寻遍了,也没瞧见月梅姑娘在何处。
“正是月梅姑娘,百花宴啊是每月有一位姑娘作为主角登台,之前出场的姑娘们都会为她伴奏,等到腊月外面的百花凋零时,满庭芳的百花就开得最艳,永不凋谢。”
原来是这样,那岂不是越到后头,这请柬便越珍贵了。
“不仅如此呢,你瞧那舞台上立了扇新的绣屏,等到腊月,上面就会有十二扇了,虽不说是百花争妍,但也是满庭芳菲了。”
贺元棠睁大了眼睛往舞台后的绣屏看去,光有些暗,但她还是依稀看清了上面的图案,正如台上的月杏姑娘翩翩,又像是前朝君王与贵妃的那段绮丽传说。
“常得君王带笑看......”[1]她努力地想辨认绣屏上的字,听见有人念着前朝诗人的诗篇。倒真是如此,她觉得月杏姑娘就如同天宫的神妃仙子,也华丽如人间的帝王之妃。
如若她是官家,也真想让这样的仙女能常伴自己身侧。
众人的想法是相似的,有人报了今日花宴之事入宫,中宫特地请了月杏姑娘,说是邀她赴春闱放榜后的琼林宴会。
“琼林宴!那可真是莫高的殊荣啊。”月桃感慨道,“苏掌柜如此一步一步地让我们能去到更好的地方,岂不是到时就没人小瞧我们了。”
“虽是赴宴,但只怕也不是席上欢乐之人,而是席间为众人助兴的人吧。”月桂觉得此事并非表面看上去这般。
但至少是迈出去了这一步?一月的月梅姑娘一曲名震京师,二月的月杏姑娘一舞又上至朝野,那下月登场的月桃该会如何呢?
月桃有些紧张。
不过时间不会等待任何人,日子还是一日日的过去了。
春闱之前,贺元棠都没去打扰在学宫的贺元毅,陆伯之似乎也在认认真真的读书,宁王殿下算着日子该是快回来了吧。
在没有他们打扰的这月里,贺元棠每天继续做着拿手的菜,或是进宫与御厨学习。不过池中原本要上的“春蟹”,越来越奇怪了,好像有什么东西随着它一起,慢慢地浮出了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