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疏影为陈天何检查了身体,叮嘱陈莺莺给他继续服药五日,就可以余毒全清。
“陈镖头,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说?”梅疏影在给陈天何额头上涂抹药物的时候凑到他耳边轻声问,“不用说话,有就眨眨左眼,没有就眨眨右眼。你没有说,是不是因为顾忌着莺莺?”
因为没学过传音入密,梅疏影只能用自己的方法来保证对话的私密性,这种方式不是很好用,说得大声一点就可能会被听见。
陈天何的眼球快速往陈莺莺方向转动了一瞬,然后清晰地眨了两下左眼。
“等你明日身体恢复,我会支开莺莺和萧丘。天何兄,你信我吗?”梅疏影问道。
那双因中毒没睡过安稳觉而布满血丝的眼睛在梅疏影的脸上停留了很久,才缓慢地闭了一下左边的眼皮。
仲夏暑气重,江南更是湿热,叫人好不舒服。
梅疏影带了几袋药茶,走进花满楼的小楼。许是草木消暑,这鲜花满溢的小楼中不仅比外头凉快,空气也清爽。
“我来给你复查了。”梅疏影眉眼弯弯。在花满楼面前他总是不显露没有半分事务缠身的焦躁。
平日花满楼总爱坐在窗边,今日他坐到了阴影处的桌子。桌上摆了一盘棋,棋盘边还放着一本棋谱。棋局是残局,想来花满楼正在解这一局。矫正视力的眼镜还未做出来,又不能久见天光,下棋确实是消磨时间的不错选择。他听闻梅疏影来,只抬了头,先应了一声,再转过去看人。长久的失明改变了他的习惯,现在复明后还是更喜欢依靠听力。
花满楼恢复得比梅疏影预想更好。对武林人士恢复能力拿捏不准的梅疏影先说了现在可以试着在有光的地方活动,想了想还是仔细叮嘱花满楼不可以让眼睛疲劳、难受,哪怕只是觉得略有酸涩,一天内都还是不要继续用眼。
他取出自己带来的药茶,用很粗糙的手法泡了一杯,说它消暑解渴。
花满楼闻了闻,辨认出其中有菊花瓣和金银花等物,也有一味没有辨出来。
“这里可是放了稀有的药材?”他问道。
梅疏影摆了摆手,说道:“不稀有,只是很少有人会拿它入药。是白发生……”
“白发生”是一种现实世界没有,这个世界常见的植物。它生长在高山阴面的岩缝里,因其形细而长,色发白,如一缕缕白发而得名。此物略有毒性,药用价值不高,味道也不好,所以不住在山崖边的人很少有机会见它。
梅疏影从医书中读到:白发生和干菊花一起泡茶,不仅其毒性会被中和,还有清热解渴,明目的功效,味道也会从白发生的酸涩本味变为带些清甜的酸。
“倒是好物。”花满楼饮了一口,很是喜欢这茶清甜微酸的味道,和着梅疏影的解释,更是喜欢起这种植物来,“不知子清肯不肯割爱让我买下这方子来用?这药茶我想给父母兄长他们也送一份。”
“这方子也不是我的,我也只是拾人牙慧,七童你若是喜欢,我现在就抄一份给你。”梅疏影说道,“就是我有个小忙需要你帮我。我院子里来了只受伤的乌鸫,我一没时间二也笨手笨脚,恐怕得请你养一养。”
这不是什么大事,拿来堵花满楼要给报酬的嘴却很管用。
乌鸫自然不是莫名其妙来的,而是梅疏影与友人联系时常用的信使。那只乌鸫是梅疏影住在山谷时就与他相伴的,十分有灵性,不管梅疏影到哪儿都能找到他,而且能够听懂梅疏影要求送信给谁的话。这次是梅疏影在原随云的庄子上要送信给楚留香,害得乌鸫路上被人打伤了。受伤的乌鸫不适合留在自己的小院里,花满楼这儿是个好去处。
不过一想到楚留香会面对他一股脑抛过去的蝙蝠岛情报头疼,梅疏影心里还是挺乐的。
花满楼应下要求之后,小心收起了梅疏影写给他的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