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热吗？”

王逸嗫嚅着：“没……”

李学常眉头一挑：“那你背着我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啊？啊！”王逸面红耳赤地弹起来，“不是，你这种话怎么张口就来啊！”

李学常没有深究，也没再逗王逸，抖了抖卷子喊他来看。

“你数学差一点啊。”

“比你差？”

“嗯，这卷子我拿了一百三十五，你嘛，一百一十六。”

“啊？”王逸不可置信地起来了，“不能啊。”

“我也觉得不能啊，但就是错了。”李学常圈出一块，“你这算错一个地方……过来啊，坐那能看清？”

王逸哦了声，走过去看题。他手撑着椅子背，小半个身子靠在了李学常身上。

李学常动作一顿，王逸察觉到了，也跟着一顿。

李学常直了直身子：“你去拿把椅子坐？”

王逸换了动作，按着桌子站直。

“我错多少啊，还用得着坐椅子？就这样吧，你说。”

李学常转了两下笔，他转笔挺溜，那普普通通的塑料壳绕着他的拇指转过两圈，就多了说不明的光彩。

王逸的手机震了两声，李学常停了讲题，等王逸看消息。

王逸垂眼——黄奇峻。

“我回来了”

“我问了咱班女同学”

“你放心我没提你”

“你偷着乐吧，你命真好，这进度都突飞猛进”

“人就给了我四个字”

“这还不谈？”

这·还·不·谈。

四个字，让王逸彻夜难眠。

他辗转反侧，他借月贪看，最终故技重施，把自己流放到楼下美人榻。

李学常也喜欢他。

王逸不敢相信。

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刚刚明白自己的心意，还什么实际行动都没付出，就知道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

王逸不信巧合，但如果这个猜想属实，只可能是李学常之前就对他有点意思。

这太自恋了吧，发帖求助会被嘲至少三页。

但王逸又想相信，谁能抵挡住相信暗恋对象也喜欢自己的诱惑啊？

王逸真想晚上钻进李学常的梦里问一问，但这太不现实了，他唯一能做的只有抓着黄奇峻问一问。

“他真喜欢我吗？”

“这个可能性有多大？”

“咱班同学都怎么给我分析的，你再说说。”

“他给我讲题的时候，我碰着他一下，他不自在了，这是喜欢我还是不喜欢我，还是微喜，喜了个百分之一二十啊？”

黄奇峻烦不胜烦，都顾不上自己伤春感秋了。

“喜欢，不喜欢你喜欢谁？”

“百分百，百分之一千，哥们我话放这了，百分之一万！”

“我给你说什么啊大哥，我聊天记录不是一字不差转给你了吗，要么你上我号看。”

“我靠我求你了你别说了，你能尊重一下我吗，我是个暗恋直男的失败者，你懂我又怕兄弟被歧视又怕兄弟遇正缘的痛苦吗？你不尊重我你至少发挥一下人类的优点之同情心，你同情同情我！”

王逸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但他实在没人能絮叨这些事，只能厚着脸皮继续嚯嚯黄奇峻。

“兄弟，真的不是故意的兄弟，主要除了你，还有谁能懂我啊，兄弟，你懂吗，兄弟？”

兄弟精疲力尽，脑海中学长的脸都模糊了。

黄奇峻有气无力地给他支招：“光分析不行动有屁用，总不能你分析出一个他喜欢你，他就真喜欢你了。你得行动啊，我之前不是和你说，你得去了解他，你行动了没有，能分清JK的格子纹了吗？”

“我靠，是啊，多谢兄弟！”

王逸豁然开朗——他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他慷慨地放过黄奇峻，热情地投入了了解李学常的行动之中。

李学常还在睡觉。

他今天也睡得不错，就是睡到半夜，又发现身边没人。

李学常一下子就清醒了。

凌晨他还只是猜测，但今天一整天王逸的状态都不对，非常不对，尤其是晚上讲题那会，王逸已经要把“我不对劲”四个大字写脸上了。

李学常起床找人。

有先前的经验，他下床和开门的动作都更轻，人扒在二楼栏杆了，也没让王逸发现。

王逸端坐花丛中，手机屏幕的光亮映出他紧锁的眉头。

李学常的心也跟着一紧。

王逸在看什么？

李学常按着自己一开始的心路历程推断。

可能是心理方面的，比如“喜欢同性是不是变态”，“我是直男，但想谈男朋友，这对吗”。

可能是社会方面的，像是“大家能接受同性恋吗”，“身边有同性恋你会怎么办”。

或者……

李学常看着王逸伸手，手指在屏幕上一滑，把声音调大了一点。

“这样这个眼线就画好了，大家看一下对比，是不是一下子就好多了？接下来我们再……”

李学常微怔。

他不觉得只在幼儿园有化妆经验的王逸是突然想涂脂抹粉了，那王逸看这种视频就只有一个可能。

为他看的。

李学常很难形容自己心里的感觉。

那是一种很轻盈的温暖，看不见摸不着，又切实地将他包裹缠绕。

李学常安静地站着，王逸在楼下看美妆视频，他在楼上看王逸。

王逸在为了解他努力，他会让王逸装饰他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