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幽要哭不哭:“你混蛋!我阿兄出事,你还这样待我!”
裴焉收了手,将她复又揽入怀里,低声道:“哪样待你?左右必定是夫妻,我提前收些利息也不成?再说,你当我不知,装可怜装乖就为了你阿兄,我心里有火,你得让我泄出来。”
她被他点出,自然心虚,却仍壮起胆子道:“这是我的闺阁,我还未嫁你呢!你如此行事,是把我当什么了!”
裴焉无奈,腿勾住她让她感受一番:“怎么待你了,方才不是伺候你舒坦?可劳烦你了不曾?”
房幽脸蛋臊红,恨恨地踢了他一下。
被他这样一闹,房幽紧张的心绪确然放松不少。
她又听他道:“听闻皇觉寺的行一大师云游天下将归,我过几日去问问阿兄的症状,他见多识广,必然能知晓些。”
房幽一愣。
这消息她不晓得,前世行一大师被走蛟流民耽误步伐,过京城而不入,她阿兄的毒又潜伏极长,发病极快,自然没机会找到他。
她攥着手:“好。”
待两个婢女回来,裴焉早已离去。
湘元将燕王侍卫所传的消息告诉房幽,末了道:“……郎君没事,主君也回了主院,墨一侍卫是特意等着传消息给我们,传完便回府复命去了。”
房幽咬牙,他是故意找人来拖延,免得婢女坏了他好事。
暗暗唾骂完不要脸的前夫,房幽又吩咐道:“你们去查查行一大师,明日把消息呈给我。”
单单靠裴焉自然不行,她自个儿也得上心。裴焉虽不是那等藏着掖着的人,但她总得防个万一。
*
裴昱是入夜才知晓了房家之事。
他听闻裴焉已然雪中送炭,带了两位御医过去,暗恨自个儿没有眼色,偏偏撞上了枪口。
在房府多事之际告诉了房幽兄弟二人皆去求赐婚,也难怪她那般生气。
他翻来覆去一整夜,次日便备了礼登门拜访。
名义上是为重病的房渊,实则是为了向房幽赔礼道歉。
他在会客厅呷茶等待,却未曾等来心上人。
来的是双眉紧拧的房鹤明。
裴昱心中失望,但念房幽待字闺中,想来确实不便见他。
他朝房鹤明微微躬身,说明来意。
卢氏因这一代有个体弱多病的嫡女,遂所寻郎中极多,本家也有不少从医子弟。
他今次上门,便带了卢氏两位医术最为高明的郎中,以盼能解房氏之忧。
房鹤明听闻此言,心中不免惊异。
房氏与卢氏,虽同为世家,但历来没什么交情,更莫提这样暗室逢灯的举动。
他见此子虽面色诚恳,但心思显然不在他这里,莫非——又是为了他那小女而来?
如今正是缺人之际,房鹤明也不客气,利落地带人前往房渊院落。
至于裴昱,他不提,他便当不知他的用意。
裴昱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去,有心想提房幽,最终还是退却。只劝告自个儿,待房大人忙完这茬也无妨。
房鹤明将人带到,便见小女泪眼婆娑地看着儿子。
他将人叫到外间,屏退奴婢,问她:“你与雍王殿下,是何时的事?”
房幽心里一紧,未曾想到裴昱竟会上门。
她道:“是他说什么了不曾?我昨日脾气不好,冲了他一句,却不知他竟来向阿耶告状!”
她咬牙,显然气恼得厉害。
房鹤明摇头,他亲生的两个孩子都脾气急,没有半分沉稳。
他道:“那新来的两个郎中,便是他带来的,听闻此前是跟随清心寺的师傅修习医理。他倒没有告状,若非你自个儿说出来,我都不知他昨日来找你。”
房幽惊诧了一瞬,这才有些赧然,她将裴昱想得太坏了。
她哪知晓,裴昱受了她一通气以后,竟还能不计前嫌,出手相助。
她原还准备,与裴昱就此了断。
房幽抿抿唇:“我与他哪有什么事,不过是看他日后要登基,想要打好关系罢了。”
房鹤明打量她半晌,道:“幽幽,阿耶已说过,你想嫁谁都可遵从内心,无论是燕王,亦或是这位雍王。但阿耶与你阿兄,独独不需要你牺牲婚姻,来为我二人铺平道路,你可知晓?”
他何其了解这娇生惯养的女儿,只消一推测,便知她心中所想。
房幽捏了下裙角,不愿再隐瞒,索性和盘托出:“我与雍王交好,是因我想当皇后。不仅是为了阿耶阿兄,也是为了我自个儿。我想我们一家三口快快活活地在这世上享福,而非前后脚走过那奈何桥。”
她面色坚定,见房鹤明神色略有犹豫,便知他忧心所在。
她道:“您且看雍王待我,便知他心意作不了假。明年他便会登基,女儿必定要选他。”
房鹤明双眉紧拧。在他看来,雍王长于京城富贵乡,自然抵不过燕王。
但世事皆有定数,雍王再不比燕王,也是日后的皇帝。
女儿若执意皇后之位,他又如何能劝。
房鹤明轻叹一口:“去吧,他还在前厅候着。”
房幽说出心中所想,放松不少,朝父亲行了一礼,脚步稳妥地走向前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