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顺着额角蜿蜒而下,秦樾的身体直直向前倾倒。他掀起眼皮,朦胧视线里,苏棠脸颊上满是晶亮的水痕。
——别哭……
他的指尖颤了颤。
——我不会死的……
【道具“姻缘线”已激活,请说明使用对象。】
“苏棠。”
【绑定中——叮!绑定成功!】
秦樾扬起释然的笑,最后看了一眼苏棠,缓缓闭上了眼。
【玩家秦樾,宣告死亡,剩余人数1/10。】
陆野跨过秦樾逐渐冷硬的身躯,朝着沈倦与苏棠的方向缓缓逼近。
“何必逼棠棠做选择。”
陆野指向姜宝珠,“她感染了病毒,只要解决掉这个男人,我们的任务便算圆满完成。”
沈倦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遗憾:“我不过是好奇,在宝宝心里,究竟谁才是最重要的人。”
陆野停下脚步,笃定道:“自然是我。”
他敞开双臂,眼神柔和了下来:“棠棠,过来,我带你回家。”
沈倦的眸子危险地眯起。
真是,令他不爽的自信。
沈倦下颌抵着苏棠发顶,忽然低笑出声:“宝宝,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零号实验体,永生实验项目中……神的容器。”
沈倦轻笑一声,“投资方还不知道,他们精心挑选的容器,已经被感染成了怪物……”
陆野的眸子瞬间冷了下来。他扣住沈倦手腕夺下手枪,随后将苏棠拉入怀中。
沈倦半眯起眼。
若是平时,陆野自然不是他的对手。只是镇定剂药效未过,他的身体尚且处于虚弱状态。
但他沈倦,向来不要命。
“宝宝猜猜,变成怪物的他,喜欢什么食物?”
陆野开了一枪。
沈倦胸口出现一个窟窿,渗出刺目的血迹。像是感觉不到疼痛般,他继续道:“那么多食物摆在他面前,都是外面那些丧尸最喜欢的。”
“可他偏偏选中了一份不怎么新鲜的脑花。”
在陆野冰冷的视线下,沈倦继续道:“宝宝,你再猜猜,那是谁的?”
又一声枪响,沈倦的身体因体力不支倒了下去。他躺在地上,笑着揭晓答案:“宝宝,是江辞的哦。”
苏棠瞪大了双眼,只觉胃里一阵排山倒海。
陆野举起枪,这次对准了沈倦的眉心。
沈倦眼底平静无波,唇角甚至噙着一抹淡淡的笑,目光直直迎上陆野的视线,语气笃定至极:“规则束缚,你不能杀我。”
“棠棠……”陆野突然开口,“你想让他死吗?”
他垂眸凝视着怀中的人,仿佛只要对方轻轻颔首,他就会立刻扣动扳机。
苏棠脑海一片混乱。
姜宝珠猛然暴起,狠狠咬中了身后之人的脖颈。她拼尽全力挣脱束缚,跌跌撞撞地朝着苏棠的方向跑去。
“苏……逃……”她气息微弱,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陆野仿佛此刻才留意到姜宝珠的存在,缓缓将枪口转向了她。
苏棠瞬间惊醒。
他按住陆野的胳膊,语无伦次地说道,“陆野,我想回家,带上她一起走吧,我们一起离开,就像……就像之前那样。”
苏棠用近乎哀求的目光望着陆野:“好不好?”
陆野指尖微颤,子弹擦着姜宝珠的小腿掠过。他丢下枪,将苏棠横抱而起,小心翼翼地安置在直升机副驾驶座。
姜宝珠从地上爬起来,龇牙咧嘴地扑过来。陆野扣住她乱挥的四肢,用安全带把她绑在座椅上。
直升机的螺旋桨启动,机身震颤着拔地而起。
系统声响起:【棠棠,你还要救姜宝珠吗?】
苏棠在脑海中轻轻应了一声。
系统似是有些生气:【但我只能把玩家体内的病毒,转移到宿主体内。】
苏棠哄着系统:【玩家感染病毒,就永远困在这个世界了。但我有无所不能的统哥,说不定还能带我离开这里呢。】
系统沉默许久,忽而用严肃的语气道:【在我蓄满能量前,你会一直滞留在这个世界。】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在病毒侵蚀下,你会失去记忆与理智,最终异变成你最恐惧的丧尸!】
系统刻意压低声音吓唬苏棠:【满嘴血,追着人咬,器官横飞,可吓人了。】
【不会的。】
苏棠弯起嘴角,扬起一抹清浅的笑意。
【我会努力成为一只爱干净的丧尸。】
棠棠,笑了。
陆野怔然唤道:“棠棠……”
苏棠望向陆野。经历了这么多,他不知道如何面对陆野。
陆野回过神来,匆匆找了一个话题:“你……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家?
苏棠睫毛轻颤。
身份是系统伪造的,苏棠在这个世界并没有家。
他垂眸,轻声问道:“我能……去你那里吗?”
苏棠的想法很简单,两头丧尸待在一起,不用去祸害其他人。
陆野自然不会拒绝。他连忙答应,生怕苏棠改变想法。
棠棠想和他在一起。
是不是代表,他最依赖、最信任的,始终是他陆野?
因着这个想法,陆野那颗早已停止跳动的心脏,仿佛又猛烈跳了起来。
直升机划破靛蓝色的海面,朝着雾霭氤氲的大陆方向全速前进。
晨光熹微,远方突然传来闷雷般的轰鸣。蘑菇云冲天而起,海岛轰然倾塌,掀起千层巨浪。
【副本结算中……】
【玩家姜宝珠,数据异常,任务失败。】
姜宝珠缓缓闭上眼。
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副本刷新……滋滋滋,数据错误!数据错误!】
【副本结算中……】
【玩家姜宝珠,任务完成,脱离副本中——】
姜宝珠猛然睁开双眸,与苏棠投来的目光相撞。
漂亮的少年将食指竖在唇上,仿佛洞悉了所有的秘密。
她嘴唇微动,却终究未能发出一丝声响。紧接着,灵魂仿佛挣脱了躯壳的束缚,意识渐渐坠入虚无的深渊。
最后的画面,是苏棠那弯起的眉眼。
恰似天使降临,默默守护着她。
……
路仁嘉顶着一双乌青浓重的黑眼圈,面色恹恹,眼底尽是压抑的烦躁。
隔壁新搬来一对如胶似漆的同性伴侣,两人整日黏在一起,生活作息与常人迥异。
深夜时分,隔着单薄的墙壁,他总能听见低低的絮语。先是一声带着笑意的诱哄,紧接着是细碎的呜咽,柔软而黏腻,在寂静的夜里洇开一片暧昧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