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静地想着,不知为何,杨长安始终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忘记了一个重要的人。
一个声音,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了过来。打断了他的思考。
那个声音一开始是叫着“咪咕嗒嗒”,后来又变成了“雪人先生”。
杨长安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奔跑过去,风刮过他的身体,他单薄的灵魂悬在空中。
不知跑了多远,过了多久,他才接近声音传出的地方。
远远地,他看到一根直插云端的杆子,上面拴着他的衣服。
而站在屋顶上挥舞着杆子的女人大声呼喊着:“杨长安!杨长安!”
他走上前,靠近了那个地方,在接触到女人的那个瞬间,杨长安失去了自己的意识。
在一间温暖的屋子里,杨长安醒了过来。伲答惊喜地看着他,在他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她立刻拥抱住了杨长安。
滚烫的眼泪滴落在杨长安的脖子里,他抬起手,温柔地拍了拍伲答的背,对她说:“伲答,你之前问我的那个问题,我知道了。”
伲答抬起头来看着他,她的动作直白而清晰,杨长安哄着她,用手为她顺气。
她的情绪还没有从刚刚发生的事里平复过来,眼泪也如同散落的珠子一样从脸上掉落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杨长安刚才说的话,她问杨长安:“什么问题?”
“之前你问我的人生有没有很遗憾的事,很想要重新来过的时间点。如果可以,伲答,我希望能再早见到你一点。希望能多认识你一个星期、一天、一分、一秒。”杨长安的手贴上了伲答的背,他一边为她拍着背,一边对她说:“哪怕只是一秒也好。”
伲答还没有缓过劲来,又听到了杨长安的回答,她小声抽噎着,向杨长安道歉道:“对不起,我作弊了。我怕你不想回来,更怕你有更想去的地方。你有家人朋友和同学,我害怕你再也不会来到这里。”
杨长安想起了那时她一个人站在屋顶,挥舞着那根异常长的杆子,他忍不住拍了拍伲答的头,他说道:“那么长的一根杆子,你也不怕摔下来。”
“我怕你看不到,找不到我。你一直不回来,我真的害怕极了。我都后悔放你走了。”伲答的情绪缓和了一些,缩在杨长安的怀里,吸了吸鼻子。
杨长安当然知道伲答绝不是临时起意想要把自己叫回来,她早就留了自己的衣服。她也绝不可能放任自己留在其他地方。
不过,对于杨长安而言,这些不重要。
此时此刻他有着更想说的事,他想说的是其他的事,他对伲答说:“我有想过我们假如不是在这里遇见的那种可能性。”
“除了这里,你还想过什么地方?”伲答问。
很多,例如站在瀑布下,两人相对走过来。
或者是在一家电玩城,一个有意思的机器前面。
又或者只是任何平常的一天,在世界上任意的一个地方。
杨长安所想的只是另一种有伲答的画面,他想和伲答在其他地方做其他的事。
“如果不是在这里遇见你,也好。在我们认识的第一天,我会和你说,你好,伲答。第二天的时候,我会告诉你,其实我对你一见钟情。第三天我会努力地向你献殷勤,第四天我想带着你喜欢的花,问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吃饭。第五天,我想和你一起看月亮。第六天也许你会告诉我,你对我有一点点动心。最后一天,我想拥抱你,告诉你,我爱你。”
“是吗?”伲答捂住了自己的嘴,她的眼睛因为泪水而亮晶晶的。
杨长安低下头问她:“咪咕嗒嗒是什么意思?”
听到这个问题,伲答的眼睛滴溜一转,小声说:“是雪人的意思呀。”
杨长安凑近了她,恳求道:“告诉我吧,伲答。”
“就是雪人,只是,是我的雪人。”这样说着,伲答看向他的眼睛。
两人目光相接,一切变得暧昧而美好。
伲答的眼睛因泪水而变得明亮美丽,被她直勾勾地看着,杨长安像是受到了她的蛊惑。他忍不住更靠近伲答,他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了伲答的鼻子。
呼吸交缠之间,他移开自己的头,轻轻地吻在伲答的额头。
“捉到了。”伲答紧紧地握住了手心里的杨长安,她咯咯地笑了起来,对着自己的手心说:“你自愿将灵魂给了我,我决不会再让你走了,永远永远,你是我的雪人。”
刚刚还在伲答身边的男人的身子如同架在火上烤着的雪,它顷刻间就融化变成了水,滴落在伲答的脚边。
她缠绵地吻上自己的拇指,她的手心握着杨长安的灵魂,灵魂明亮闪烁着。伲答凑近自己的手心,小声地说:“雪人雪人,永远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