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走了？
卫菱眼珠转了转，瞥了瞥嘴。
那些药钱就当她日行一善了。
她招呼李寡妇在坐下，给她倒了碗热水。
随后卫菱把篮子放在厨房边，净手后，掀开了压制豆腐的模具。
在重物的作用下，大多数的水分从豆腐里流出，此刻白嫩的豆腐已然成型。
卫菱用刀沿着木头夹子印着的痕迹，切了三大块豆腐码在大碗里，端了出去。
豆腐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但是李寡妇知道，卫菱从事这个行当有多辛苦。
急忙要给卫菱塞钱。
奈何为了去赶海，她全身上下比脸都干净，什么都没带。
李寡妇这人，刻薄的名声在全村都是出名的。
但她待卫菱极好。
平日也没少照顾她。
送完李寡妇，天色已经不早了，卫菱得赶紧换身衣服去集市了。
她进屋前，把篮子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放进深口的大木盆里，倒上满满的水，让这些海货吐吐沙。
豆腐做得少，加上等着买卫菱豆浆的主顾一直候着她。
卫菱推车还没到出摊的地方，就被大家团团围住。
有来晚的，更是什么都没买着。
卫菱笑吟吟地颠了颠荷包，沉重的手感令她笑得见牙不见眼。
她抬起头看了眼日头。
瞧着，像是午时偏过。
卫菱从凌晨忙至现在，早上吃得豆渣饼早被消化掉了。
她给自己倒了碗水，边喝边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听说了嘛，徐家那小公子好像被妖怪抓走了。”
“胡说，青天白日，哪来的妖怪！”
“你还不信，据说那小公子被狐妖大人看上，夜半给掳走去做压寨夫君了。”
“有这事！”
“徐司徒那么大一官，都救不了自己儿子？”
“他是人间官员，又不是妖的，难不成他还能让狐妖大人放人？要是他有这本事，徐小公子也不会被掳走啊！”
……
卫菱侧头，努力抻着耳朵偷听过路人聊得八卦。
妖？
她抿了口水含在嘴里，蹙起眉头。
若是之前，卫菱听了这话，定要讽刺这些愚民蠢笨。
但是经历了一些难以解释的事情后，她现在觉得，这定是徐家小公子生得太好看了，入了狐妖大人的法眼。
正午左右，是最招阴邪的。她加快速度，收拾完东西，拉着推车往家里赶。
村头，李寡妇坐在树底的石头上，时不时朝卫菱来的方向张望。
一看见卫菱，她便紧着迎了过来。
“你这孩子真是个能吃苦的。”
李寡妇见卫菱早上跟她去赶海，还以为今天她便不出摊了。
谁料，她做好饭，去喊卫菱来家里一起吃的时候，才发现卫菱早去集市了。
她也不知卫菱什么时辰收摊。只好回家吃完饭，来村口守着她。
知道是特意守着自己的，卫菱的心里有种暖暖的感觉。
她要推辞的话到了嘴边，一对上李寡妇的眼神，又咽了回去。
李寡妇并没比卫菱大很多，但是她就是在李寡妇身上感受到了属于妈妈般的温暖。
早上李寡妇拿走的豆腐，此刻跟生蚝组合在一起。
一看生蚝肉的量，卫菱就知道，李寡妇肯定没吃多少，大半都给自己留着呢。
她端起豆饭，当着李寡妇的面，第一筷子就挟了块较小的蚝肉盖在饭上，咬了一小口。
海水里的生物，本身就带着淡淡的咸味。
蚝肉极鲜，食材原汁原味的鲜美中，又隐约能感受到豆子的醇香。
卫菱想到中午收摊的时候，听见的趣事，边吃边跟李寡妇聊了起来。
李寡妇听的津津有味，注意力全然不在卫菱吃饭上。
还端来了箩筐，边做些绣活，边聊。
卫菱见目的达到，后续便也正大光明地挑着碗里的豆腐吃。
直到一碗豆饭全被吃光，李寡妇才注意到菜里剩的全是生蚝，哪还有豆腐。
“你……”，李寡妇嗔了一下，随后又笑道：“你这孩子。”
她摇摇头，略显无奈。
余光中，李寡妇瞥见远处山上的树，忽然想到在村口等卫菱时，看到三三两两的小娘子结伴从山上采蘑菇回来。
“你下午去采蘑菇不？”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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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菱拎着李寡妇家的篮筐，屁颠屁颠地跟在李寡妇身后。
说实话，她现在又累又困。
她也不知道，是李寡妇的那句“这下过雨的蘑菇又鲜又美”刺激到了她，还是那句“村南边张大娘攒的一筐干蘑菇卖了整整53个铜币”刺激到了她。
总之，她拖着疲惫的身躯，跟李寡妇上山了。
采蘑菇的最佳时辰应该是早上，但前些日子的暴雨，让山中的小精灵们肆意生长，使得她们这种晚起的鸟儿也有虫吃。
要说早上赶海，卫菱还能自己辨别哪些能吃，哪些不能。那现在她完完全全就是个睁眼瞎。
也就是那种五彩斑斓，一看就在外表写着“我有毒”的蘑菇，她能认出来。
但是李寡妇可就大不一样。
她就像蘑菇的亲戚似的，一瞅一个准不说，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她上一清二楚。
到底时间不对。
山里的蘑菇资源再丰富，也被早早上山小娘子和老婆子给采摘的差不多了。
两个人忙活半天，才将将采了小半框。
日头偏西，约莫是申时左右了，再不下山，天都要黑了。
卫菱拉住还想往上走的李寡妇，说了下情况。
兴致冲昏理智的李寡妇拍了下头，“诶呀！瞧我这脑子，走走走，咱们下山。”
卫菱的笑着挎住李寡妇的胳膊，二人辨认了一下方向，开始往回走。
还没走出三步远，突然听见头顶靠近山顶的地方传来一声凄惨的鸡叫。
卫菱吓得瞬间就捏紧了李寡妇的胳膊。
此时虽然是初春，天还冷着，但山林深处难免有野兽。
李寡妇自己都吓得腿软，还壮着胆子拍了拍卫菱的手。
“别……别怕，我们快走，快走。”
卫菱咽了咽口水，头也不敢回，紧紧抓着李寡妇，脚步匆匆地跟着她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