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靠近地面,它便越亮。
徐子烈注意到的时候,它已经不是绿色的光点,更像是一颗白色的火球。
轰——!
那东西似乎是落地了。
响起了巨大的、类似爆炸的声音。
使人耳朵都响起了嗡鸣。
卫菱偏头,甩了几下,好不容易才摆脱了那刺耳的声音。
卫菱抬头,还有细密的光点在朝着那个方向坠落。但无论是光亮还是落地声,都没那个大家伙强烈。
那个方向是……
山腰?
“别怕!”
“我在,别怕!”
眼前忽然一黑。
卫菱被拥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后背被徐子烈轻拍,似在安抚。
她微微仰起头,从他下巴的位置往上看。
他眼里分明也带着恐惧,却来安抚她。
卫菱觉得刚才被雨一吹,好像脑子也进水了。
有种转不过来的感觉。
“啊!我的鱼!我的肉!”
卫菱盯着徐子烈正出神,忽然想到了刚捡到他的那段时间。
那半条没舍得吃完,挂起来做成咸鱼干的鲅鱼还挂在院子里呢!
还有前些天在刘屠户那买的五花肉,也挂在院子里呢!
这都是钱啊!
卫菱一把推开徐子烈,急匆匆地冲进了雨幕里。
脚才刚刚踏出去,还没挨到地面呢,卫菱就湿透了。
雨砸到脸上,眼皮和睫毛承受不住雨水的重量,逼得她连眼睛都睁不开。
她抹了把脸,抬手遮眉,雨水顺着手臂倒灌进袖口,布料黏在皮肤上变得异常沉重。
越是着急,越是找不到。
卫菱放弃了找凳子,踮起脚去够晒衣绳。
平日里,为了防止被老鼠、黄鼠狼之类的偷吃,她特意把绳子挂得高高的。
此时,这也成了卫菱最大的阻碍。
她都蹦起来了,也只能堪堪够到挂着的东西,但无论怎么摇晃,她都摘不下来。
一只修长的手臂伸来。
卫菱扭头,是徐子烈。
他一只手扶着她的腰,让她能站稳,另一只手毫不费力就抓到了钩子,将鱼干摘了下来,递给了卫菱。
“还有肉!”
卫菱一张嘴,雨水灌进喉咙,呛得她眼泪都咳出来了。
“我知道。”
徐子烈低下头看了她一眼,用手遮在她头上后,抬起头接着去摘剩余的东西。
绳子上的摘完,徐子烈看着卫菱朝厨房跑去后,没跟过去。
他搬起刚才放下的兔笼,将那窝兔子放在了高处。
免得它们母子被水淹了。
这雨来势汹汹的。
院子门口的排水口被石头和草叶堵住。
徐子烈将最后一捧柴火扔到牛棚后,随手抓了一根就往门口走。
院子里的水已经没过脚踝,到了小腿高。
若是不把它通开,怕是屋子都要被水泡了。
徐子烈住的地方说是牛棚,但就是用茅草搭起来的一个简易的棚子,根本经不住风雨。
顶棚的草被吹走不少,真真是雨脚如麻未断绝。
地上垫着的茅草也被斜吹进来的雨水打湿,铺在上边的被褥还摊着徐子烈抢救进来柴火。
今夜,肯定是住不了人的。
卫菱站在厨房里,等徐子烈把排水口疏通后,抓着他的手腕,把他往屋子里带。
两个人都跟落汤鸡一样,光站在那不动,地上就积了一小滩水了。
“你……”
“我……”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
“你先说。”
二次异口同声,卫菱和徐子烈都被对方和自己狼狈的样子逗乐。
徐子烈帮卫菱把黏在脸上的头发掖好,“你先说。”
他的动作太过轻柔,卫菱觉得脸上发痒。
她在徐子烈指尖划过的地方轻挠,“牛棚被淹了,住不了。豆腐房里又装得都是东西,你今晚要不住屋子里吧。”
卫菱说这话的时候,真是心中坦荡,没想太多。
但见徐子烈咔嚓咔嚓地眨巴着眼睛,嘴唇嗫嚅半天也没说出句话来,不知怎地,她的脸也跟他那般,唰地红了。
“你别多想!”
卫菱双手五指张开,“我就是考虑你今晚宿在哪而已。”
“嗯!嗯……嗯!”
徐子烈点头,“我……我知道,我明……明白。”
真是越抹越黑!
这都是什么事啊!
“你……你先在这等一下,”卫菱不敢看徐子烈,对着空气,手胡乱翻腾,“我换好衣服喊你。”
说完,她头都不敢回地往屋里冲。
湿衣服贴在身上,凉的很。
卫菱拿起干帕子擦干手上的水,从柜子里找出一套衣服换上。
头上湿透了,卫菱用帕子绞着头发,刚要往屏风外走,忽然看到地上她换下来的衣裙,赶紧收住脚折返回去。
她把帕子搭在肩头。
将地上的小衣包在最里面,用裙子团成团扔到了脏衣篓里。
确认没问题后,她抓起帕子,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往外走。
“你……你进去换吧。”
卫菱侧头擦着头发,没看徐子烈。
牛棚能住人,但是衣服肯定是没地方放的。
是以,卫菱在进门的地方给他腾空了一只木箱,方便他放换洗的衣服。
也正因如此,才能让徐子烈在“床”被淹了后,还能有干爽的衣服换。
“哦!哦……!好!”
徐子烈也不自在,他同样不敢看卫菱,磕磕巴巴回复了一声,就乖乖听话进去换衣服了。
卫菱手上动作不停,等听见房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她的脸红得更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