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条蛇!
虽然通体透明,周身还泛着虚渺的金光,与黎书噩梦里的那个大黑蛇,除了体型相当外再无任何相似之处,既不吓人也不恐怖,甚至还有种凶猛威武丝毫不亚于龙的震撼感。
可它的的确确是一条蛇。
黎书喘着粗气,极力忍耐着胸口处传来的仿佛灵魂都被生生剥离的钻心痛感,震惊地看着冲向梁晓桐的蛇形虚影。
实在不敢相信,自他的胸口居然冲出了一条蛇!
既便他平时总一副处变不惊的淡然模样,这会也淡然不起来了。
一个声音在脑子里疯狂叫嚣:“那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它会在我的身体里?为什么?为什么?!!!”
而在金光炸开,虚影咆哮着冲出的一霎,无形的威压也以黎书为中心,如狂风扫落叶般横扫而开。
正掐着黎书脖子的梁晓桐自然首当其冲,凄厉地尖啸了一声,身上的黑雾如被强风吹起的烟尘般快速消散,随后身体也如离弦的箭,倒飞出百米之外,直接倒地昏迷。
离黎书最近的严樵也被殃及,横飞了出去,直到撞上宾馆门口放置的大石狮,才软软滑落下来——也被撞晕了。
连宾馆巨大的玻璃大门都跟着剧烈的晃动了几下,发出一阵阵震颤的嗡嗡声。
黎书自己也在仰头怔忪地站立了片刻后,因承受不了胸口的剧痛,随后身体一软,也晕了过去。
屋里紧张观战的众人:“……”
他们透过门缝又战战兢兢地观察了许久,直到天上的乌云都开始散了,冯士勇和几个胆大的宾馆工作人才手脚发软地出来查看。
然后,该送医院的送医院,该收拾残局的收拾残局。
等黎书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躺在满是消毒水味的医院病床上。
而他的旁边,就躺着严樵。
严樵居然比他醒得还早,这时正捧着手机手指不停翻飞,不知在打字还是什么,边翻飞嘴里还边嘟囔。
“放屁!哪有那么夸张?什么鬼呀怪呀的,我草还说黎哥不是正常人?!我可去你的吧,你才不正常,你全家都不正常!”
黎书:“……”
他本来不想打扰严樵,就睁着迷蒙的眼睛先四下扫量,结果严樵不知是感应到他醒了还是怎么,这时恰巧转过头——
“黎哥,你醒啦!”他立马扔下手机喜笑颜开地凑了过来。
两个病床本来就离得不远,他再这一凑,差点跟黎书来个鼻尖对鼻尖。
黎书:“……”
他本就不喜与人亲近,连平常的肢体接触都很抗拒,下意识地就想一巴掌把严樵掀开——但看到他额角似乎刚磕破的伤口,这才把心里不断翻腾地冲动按捺住了。
他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半寸,转头看了眼病房外,然后问了个所有从昏迷中刚醒来的人都会问的常规问题:“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严樵:“你昏迷了大半天,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想到昏迷前的情形,黎书有些愧疚地问严樵,“你……没事吧?”
严樵一拍胸脯:“没事,我身体壮着呢,就头上这点擦伤,本来早就能出院了,但我想陪着你,就跟老师和医师说再观察观察。”
黎书这才放下心,又问:“那其他人呢?”
出了那样的事,也不知他那些同窗们都怎么样了。
严樵:“那要看你问得其他是谁?如果是咱们那帮同学,那这会儿应该正在回学校的路上。出了那档子事,谁还有胆子继续待在这儿?老师们也不敢呀,所以就提前打道回府了。如果是林洛洛和她爸,那这会儿估计在省三甲医院的ICU里,正被全省最好的医生抢救。但如果是老冯和宾馆老板,那这会肯定愁得头发都快掉光了。一个可能被追责,另一个嘛,没准得倒闭。”
黎书沉默地听他说完,发现他唯独没说梁晓桐,便问道:“那梁晓桐呢?”
严樵的脸色一下变了,指了指旁边支吾道:“在隔壁病房。”
随即又大着嗓门埋怨黎书道:“你问她干什么?她之前差点掐死你……”
他说着似忽然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把自己先吓了个激灵,“她掐完你然后飞出去,我也飞了,那你……她身上的东西该不会到你身上了吧?!”
黎书:“……”
只能说严樵的脑洞还挺大。
不过为了让他放心,他还是说道:“那你觉得我现在像是被上身的样子吗?”
严樵立马摇头。
黎书:“那不就得了。”
躺着说话实在难受,他撑着胳膊想要坐起身,不想头还是晕得厉害,才刚一坐起眼前就一阵发黑,胸口处也依然隐隐有些生疼。
这不由让他一下子就想起了昏迷前,那道蛇影自他胸口冲出时的感受。
那种痛,剜心蚀骨,简直痛不欲生!
回想当初蛇影冲出那一幕,他狠狠蹙了下眉心。
长这么大,那还是他第一次被彻底震撼。
说是刷新三观都不为过。
而有一条蛇藏在身体里的他自己,是什么,似乎也已经不言而喻。
虽说自从看到那些黑雾后,他就已经隐隐觉得养父说的那些话可能不是空穴来风,但那时只是怀疑,可是现在——
黎书心中不由更加怅然,他下意识地抬手抚向胸口,指尖却意外碰到了一个坚硬又温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