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遥朝四周看了眼,似乎对周边林立的高楼大厦有些嫌弃:“什么都可以,我已经很多年没吃过饭了,应该吃什么都觉得新鲜。”
黎书再再再次:“……”
他及时把惊诧看向关遥的目光收了回来。
并悲观的预测,以后这样一说一个不吱声的对话方式很可能会成为他们的日常。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和汪嘉琪家正对着的马路上,从这边看过去,整个小区都乱了,偌大的小区门口,到处都是闪着红蓝/灯光的警车和奋力想从车流中挤进小区的鸣着笛的救护车。
黎书又抬头望了眼江嘉琪家所在的32层,才发现在上面时看起来那大的窗口,在下面看时却只剩巴掌大的一个黑窟窿,倒像是大楼身上的一粒马赛克,显得既缈小又微不足道。
他又站在人群外看了一会儿,眼见好几辆救护车驶进又驶出,随后才带着关遥坐着出租车离开了城东。
上车前黎书问关遥:“你家住在哪里?”
他的本意是想找个离关遥家近的地方吃饭,吃完饭还正好能送他回家。
不想关遥微一挑眉梢:“你觉得我像是有家的人?”
然后在黎书无语的目光中,又半真半假神色黯然地说了一句:“我已经很久没有家了。”
黎书:“……”
行吧,他觉得关遥能不能帮他续命不一定,但指定是来克他的。
最后没办法,他只好带他一起坐上了回家的出租车。
也是直到坐上车,黎书才有空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就发现竟有十多个未接电话。
还都是同一个人打来的。
黎书光是从她打电话的时间间隔就能看出她的焦灼。
他赶忙点了回拨。
电话刚一接通,荣姐风风火火的大嗓门就传了过来,“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可算来电话了!我都要急死了你知道吗?你再晚打来一会儿我就要报警了!”
黎书不由被她这话逗笑了,嘴角浅浅勾起:“哪有那么严重?”
“还不严重?!”那边声调一下就高了:“我要没看到你回来也就算了,明明看到了,转头又跑了,我喊你也不听,还不接电话,我能不着急么!”
荣姐算是除黎国丰外与黎书最亲近的人,尤其在黎国丰去逝后,她愣是凭一己之力帮黎书把整个杂货店都扛了下来,里里外外帮他打理的妥妥当当,还帮他洗衣做饭,将他照顾的无微不至——不是家人,却胜似家人。
更何况自知有错在先,黎书也不好反驳,只能继续笑:“好好好,我的错。”
然而这些看在关遥眼里,却是另一番光景。
他微偏着头,目光幽深地听着手机里传出的一句紧接着一句的责问,以及黎书从不曾在外人面前显露出的笑与耐心,过了许久,才将脸了转过去,看向车窗外的风景。
眉目依然淡淡,但莫名让人觉得他心情不大好。
黎书也是挂了电话后才察觉到他的异样,但也没多想,主要还是觉得两人并不是很熟,没必要人家脸色不好都要过问。
他只边将手机放回衣袋边说道:“我跟荣姐说了,让她给咱俩留了饭,咱们一会儿去我家吃吧。”
关遥蓦地怔了一瞬,也不知是因为他话里的“咱们”,还是“我家”。
过了许久,才从嗓子里闷了一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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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出租车在黎氏杂货铺前停下来,黎书和关遥下了车。
荣姐从接完电话后就一直注意着屋外,见他们下车,忙第一时间小跑着迎上了来。
“哎呦我的天,终于回来了。”她习惯性地接过黎书的书包,这才看到了黎书身后的关遥,指着关遥问黎书道:“他就是你说的朋友?”
也不怪荣姐惊奇。
她来黎家已经快七年了,照顾黎书也照顾了七年。
却从来没见过黎书跟任何除她们以外的人表示过亲近,更别提还口口声声称对方为朋友,还叫来家里吃饭——那简直是太阳从西边出来,破天荒了都。
“嗯。”黎书点了点头,见荣姐似乎很关注关遥,便打算让两个人相互认识一下,结果一回头,发现关遥竟还站在下车时的地方,正浅浅锁着眉头,一脸严肃地盯着黎书隔壁的那套凶宅瞧。
能让他皱眉——
黎书心头立时一紧,也下意识地朝那房子看去。
难不成那屋里的东西比梁晓桐身上的还要棘手?
然而关遥这时却忽地又收了目光,悠悠然地朝他们走了过来。
“这房子不错,就是不知道租金多少?”
黎书:“……”
合着他看了半天,就真的只是在“看房”!
“租金多少也不能租呀。”荣姐不明就里,但出于好心提醒道:“你不是咱们这一片的不知道,那就是座凶宅,里面死过人还整天闹鬼,不能住人的。”
关遥却淡然一笑:“凶宅才好,我就喜欢凶宅,因为一般凶宅都便宜,我现在正好缺钱。”
这下把荣姐都干沉默了。
愣了半晌,才干笑了两声缓和气氛,冲黎书道:“你这朋友真会开玩笑。”
然而他是不是开玩笑,黎书最清楚。于是进屋后,荣姐去厨房端饭了时,黎书就边洗手边问关遥道:“你刚才说得是真的?你真想租那套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