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自己家里似的。
一点也没有身为客人的自觉。
见黎书还愣在原地,他走到半道还回头提醒他,“你不一起上来带路吗?”
黎书:“……”
他狠狠地吸了口气,再次确认,关遥的存在就是为了克他的。
他没好气地也抬脚往楼上走,“跟我来吧。”
来到楼上,黎书本想直接将他带到自己房间,门都打开了,回头却发现关遥脚步没停,去了走廊尽头的黎国丰的房间。
为了放便荣姐每天换供烧香,黎国丰房间的门是敞开着的,一眼就能看到对面供着黎国丰遗像的供桌。
黎书跟过去的时候,关遥已从旁边的香盒里抽出三柱香,点上拜了三拜。
侧脸既刚毅又冷肃,神情也是少有的郑重,黎书看着他,某些以前被他忽略了,但明显存在着不合理的细枝末节也逐渐一一浮现脑中。
比如,养父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老头,是如何知道他是蛇妖转世,还那么笃定关遥能帮他续命的?
再比如,看关遥现在这样子,跟养父想必也是认识的,不然不会无缘无故地跑来祭拜他。
那他们两个八竿子打不上的人是怎么有的交集?
这里面是否存在着某些他不知道的内情?
“你跟我养父是怎么认识的?”黎书倚着门框,突然问道。
他这句看似直接,其实很大一部分也是在试探。
关遥正神色郑重地将香插入香炉,闻言神色不变,淡然答道:“应该是十七年前吧,我无意间救了黎国丰一命,为了报答我,他便帮了我一个很大的忙,一来二去便算认识了。”
黎书点了点头,这个回答倒也算合理。
正好解释了养父为什么知道自己是蛇妖转世,想必也是关遥告诉他的,可能还顺便说了他能帮自己续命。
而且看关遥的神情,也不像撒谎的样子。
就在他打算继续追问关遥,养父帮他的那个所谓“很大的忙”是什么时,结果下一秒,就又被关遥偷袭了。
关遥也不知发什么神经,回答完黎书后,便一直目光幽深地盯着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还是怎么,忽地又朝黎书伸出了手——
虽然被黎书及时察觉并第一时间迅速躲开了,但右侧脸颊还是被关遥冰冷的指尖轻轻碰触了一下。
黎书:“……”
他瞪着关遥,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就没见过像关遥这样喜欢逗弄人的人!
咋滴?
摸他一下能成仙还是怎么?
至于这么执着!
关遥却无视黎书的怒目,只讪讪地收了手,眼底浮动的些许黯然也转瞬即逝,随即就厚着脸皮当作无事发生般地指了指对面的房间问黎书:“那个就是你的房间吧?”
之后便一脸坦然地抵着黎书的肩膀跟他错身而过,径自朝黎书的房间走了过去。
黎书第N次:“……”
他已经心累的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沉沉叹了口气,无奈地又跟了上去。
进入房间,关遥又好一顿巡视,从外间到里间,从墙上的挂鉓到书架上的书……似乎对什么都感兴趣,都要拿起来看看。
而且他看这些东西时的神情——
怎么说呢,不知是不是黎书想多了,总感觉他在看那些东西时,眼神里无意流露出的情绪里,莫名掺杂着种说不出的伤感。
仿佛此刻他并不只是单纯的在审视那些死物,而是在借此追忆,又或者感怀什么。
但感怀什么呢?
自己跟他认识才不过半天,这个房间他也是第一次踏入。
那些东西更是普通的日用品。
又有什么是值得感怀的呢?
黎书站在门口看着他,眼中的疑惑也越来越浓,尤其联想到关遥自跟他见面起就一直没间断的种种奇怪又让人无法理解的行为,难道——
他心中一凛,下意识地脱口问道:“我们……”
他想问的其实是“我们是不是曾经认识?”,可当“我们”两个字出口,他便蓦然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问了句蠢话,所以又将后半句咽了回去。
他怎么可能跟关遥认识!
关遥之前说过,他已经沉睡了十六年。
而他现在也才十七岁。
就算见过,那时他也顶多一岁左右,还是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算什么认识!
“什么?”关遥似乎没听清,转过头问。
黎书自然不会再说什么,只随便说了句“没什么”敷衍了事。
他借机指了指床,“我房间就这一张床,所以……要不今晚你睡床,我睡沙发。”
关遥也看了眼被黎书整理的干净整洁,简直没有一丝褶皱的床,放下手中正翻着的黎书的英语教科书,笑了笑说:“你这床我可不敢睡,还是我睡沙发吧。”
他说着就走到沙发前坐下,看了眼墙上的挂钟道:“而且我睡不长,顶多也就再睡两个钟头。”
黎书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挂钟指针正指向晚上十点整。
两个钟头,那正好就是午夜十二点。
“深更半夜的,你要去哪儿?”黎书皱眉问。
之前跳楼时那种戏谑中带着丝痞坏的笑容又出现在关遥脸上,他将身子放松往沙发上一靠,懒洋洋地看着黎书道:“去隔壁抓鬼,你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