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光缝合的投影在墙面上凝固成扭曲的人形轮廓，何笔许的视网膜还残留着刺眼的蓝紫色光斑。他下意识去抓冯翊裴的手腕，却摸到一片冰冷的金属质感——冯翊裴的皮肤正在渗出细密的蓝色液珠，那些液体沿着两人被激光连接的神经投影逆流而上，像无数条发光的寄生虫钻进他的指甲缝。

"抓紧！"

冯翊裴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像是从生锈的管道里挤出来的。他的睫毛上挂着冰晶，虹膜里旋转的茉莉花纹突然炸开成流碎片。何笔许感到后脑勺被重锤击中，七岁那年的消毒水味猛地灌进鼻腔。

双人病房的窗帘被夕阳染成橘，点滴架仿木纹板上投下蛛网状的阴影。何笔许发现自己正踮脚去够床头柜上的塑料水杯，手掌小得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

"你那时候总偷我的热可可。"

冯翊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蜷缩在隔壁病床上，白条纹的病服领口露出一截金属链子——那是他们小学时流行的动漫周边，此刻却闪着与标本管标签相同的荧光。何笔许伸手去拽那链子，指尖穿过冯翊裴锁骨下的月牙形疤痕时，整面墙突然变成单向玻璃。

玻璃后面是穿着白大褂的父，他手里的两支注射器正同时推进两个孩子的颈动脉。

"别看！冯翊裴突然扑过来捂住他的眼睛。男孩的手心烫得吓人，皮肤下蜿蜒的蓝色纹路组成与保险柜密码盘完全相同的九宫格。点滴架上的葡萄糖瓶子"啪"地炸裂，玻璃渣在落地前液化成数据流，组成一行悬浮的文字：记忆覆盖进度22%。

何笔许掰开冯翊裴的手指。的橘色夕阳正在褪色，窗框扭曲成实验室通风管的形状。他抓起枕头砸向变得透明的墙壁，羽毛从裂缝中飘出来，每一片都印着监控画面的截图——十五岁的冯翊裴躺在手术台上，脊椎处的七个蓝光点正随着呼吸明灭。

"你当时喝的根本不是热可可。"何笔许突然抓住冯翊裴的脚踝。男孩的小腿上有块结痂的针眼，周围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茉莉花纹路。"那是稳定剂对不对？我爸书桌第三个抽屉里的......"

冯翊裴的瞳孔剧烈收缩。病房的照明灯突然爆裂，黑暗中有机械运转的"滴答"声越来越近。何笔许摸到冯翊裴后背凸起的金属节点，那些蓝光点正用摩斯密码重复同一个词：窗帘。

两人同时扑向飘动的橘色窗帘。布料在触碰瞬间液化成金属箔，何笔许的口被灼出焦痕箔片上刻着的"07-19"编号正渗出蓝色黏液，与标本管底部的烧焦照片产生共振。冯翊裴的指甲抠进箔片边缘，突然发出痛苦的闷哼。他的虹膜里闪过十五个监控角度的注射画面，最后定格在何父助手往他静脉推入荧光剂的瞬间。

"记忆覆盖进度67%......"

林小满的声音像坏掉的收音机突然插入。病房天花板裂开一道缝隙，她倒挂着垂下一截缠着茉莉花纹通行证的鞋带。金属通行证在空气中划出的轨迹，恰好与冯翊裴脊椎蓝光组成的矩阵完全重合。

"标本管在抽取他的自主记忆！"鞋带突然绷直，林小满的袖口甩出三颗薄荷糖，"咬碎糖丸能干扰神经链接！"

冯翊的牙齿已经刺破下。他抢过薄荷糖塞进何笔许嘴里，清凉的爆炸感在舌尖炸开的刹那，病房的仿木纹地板突然塌陷成数据深渊。何笔许在坠落中看见七岁的自己——病床上的小男孩正偷偷把针管里的蓝色液体倒进热可可包装袋。

金属箔片在黑暗里发出刺眼的荧光，上面的编号正被某种力量强行修改为"19-07"。冯翊裴抓住何笔许的衣领把他向箔片，两人相撞的瞬间，整个记忆幻境如同被击碎的镜子般崩塌。

何笔许的后背重重砸在现实世界的地板上。07-19号标本管正在他头顶疯狂旋转，管壁上映出冯翊裴扭曲的脸——少年的虹膜里，茉莉花纹已经侵蚀了三分之二的瞳孔。

"还剩三十秒！"林小满用校牌划开自己的手掌，血珠甩在机械臂的关节处，"他的海马体记忆正在被改写！"

冯翊裴突然剧烈抽搐起来。他的食指僵直地指向保险柜深处，那里有本被液氮冻脆的笔记本正自动翻页。何笔许扑过去时，看见扉页上自己小时候歪歪扭扭的字迹：

"今天冯翊裴代我喝了药，因为他看到护士拿错注射器。"机械臂的针头距离冯翊裴的太阳穴只剩五厘米。何笔许抄起笔记本砸向旋转的标本管，纸页在液氮中碎成无数冰晶，每一片都反射出不同角度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