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意背过身去,凌睢上前伸手搭在他肩上,满含歉意地道:“凌意……”
“可我不想回去!”凌意推开他的手,道,“既然如此,哥,那你便自己回去吧。”
凌意走出几步,将距离和凌睢拉开,问道:“我拿你当哥哥,可你呢?你有拿我当弟弟么?”
“你从来不知你每次选择了他之后,我面临的是什么样的折磨。”
凌睢缓步上前,伸手欲抚上他抽泣的后背,又收了回来,“是我的错……抱歉。”
凌睢:“可现在你已经从宫里逃出了,你大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
“……不是么?”
凌意转身,“可你当初答应我的呢?”
当初凌睢入京为质时便答应过他,将来有一日回到大理,他们便再次像小时候那般渴了就喝山涧的泉水;累了就躺进花海;逗山灵异兽,养各种蛊虫。
凌睢当然记得他许下的承诺。
他失落道:“水随心而方圆,人随势而变通。”
“好,好,”凌意轻笑一声,咬牙道,“既然你要选择回去,那从此以后我们就断了这层关系,你就当从没有过我这个弟弟!”
说罢,凌意便负气地转身从凌睢身侧跑了过去,头也不回。
只剩凌睢一人孤零零地站在这人群往来的朱雀大街上。
空荡荡。
凌睢有些怊怅,无奈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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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慕九龄漫不经心翻看着朝臣递上来的折子。
这时候,殿门被推开,发出“吱呀”一声,只见李公公端着一盘糕点,走了进来。
李公公将东西放在慕九龄的书案上,笑道:“陛下,这是奴才让御膳房做的糕点,你处理国事想来也疲惫,吃吃东西放松放松。”
“李公公这是……”慕九龄顿了顿,阖眸拒绝,“朕不在御书房进食。”
更何况他并不喜欢吃甜食,倒是有一人喜欢……
见李公公正要端走,慕九龄淡淡翻了一页折子,道:“日后朕没吩咐做的东西便不劳公公费心了。”
“是,是,奴才知道了。”李公公沉着脸退下。
少顷,王喜欠身进来,喜道:“陛下,您猜怎么着,那人回来了。”
“回来了?”慕九龄沉吟片刻,倒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不紧不慢道,“他人现在在哪?”
王喜:“在皇宫门口呢,没您的命令,奴才们自是不敢私自放他进来的。”
慕九龄翻动手中折子,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先将人带去锦醴殿吧。”
“是。”王喜应下后方退出了御书房。
凌睢不过是想依附着他过荣华富贵的日子,那他便顺了他的意,他倒是要看看凌睢这次回来要耍什么花招。
每每置身皇宫里头就显得人如此的渺小,王喜领着凌睢走在望不到尽头的宫墙之下,一眼望去让,顿时让人生出一辈子都将困在这皇宫里的恐惧,逃也逃不出去,死也死在这里面。
凌睢犹犹豫豫问道:“王公公,陛下他……近来可是政务繁忙?”
王喜回答道:“那是自然,陛下他如今刚登基,朝中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处理呢。”
凌睢捏了捏手,又道:“我们这是去要见陛下么?”
王喜笑道:“陛下吩咐奴才先将您带到锦醴殿,凌公子先去歇息歇息,等陛下忙完了自然就会来见您。”
锦醴殿,便是先前慕九龄的寝殿。
进入殿中后,凌睢熟悉地找位置坐下,王喜便帮他沏上了一壶茶。
王喜:“嗳,您不知道,您离开的这些日子,陛下可是日日都念着您。”
这说的凌睢倒是有些愧疚,不知当如何接对方的话。
凌睢在殿内待了良久,时而走走看看,他不过才离开了几日,倒觉得这屋子变得空旷了许多。
“陛下什么时候来?”他问。
王喜恭维道:“凌公子先在这里歇息,奴才去陛下那边谈谈情况。”
说罢,王喜自觉退了出去,带上门时发出“砰”的一声,不知是用力稍大了些还是什么。
仿佛是将人丢弃在这里一般。
凌睢望着那扇门出了神。
想必凌意现在也已经出了京城了,他。凌睢想不明白,两人各奔东西去做自己的事有什么不好,却要闹得两相决绝的下场,凌意以前似乎不是这样的人。
……
凌意在京城里游荡了一上午,他似乎在等着凌睢回来找他一起上路,可对方却并未如期而至。
他走至一家面饼小摊,随意点了碗面便找地儿坐下来,准备吃完便上路。
老板端来了热气腾腾的面,“客官,您的面来咯,请慢用。”
凌意颔首,刚拿起筷子准备动之时,却听旁边桌的人谈到了有关慕玉玄的事。
“我听说啊这二皇子被新帝打发去肃州,做个边疆王。”
“早些年听人说这二皇子和这登基的四皇子不是斗的死去活来么?怎么这到头来反倒将人放过了?”
凌意是在埋头吃着面,可是心思却已经不在自己这里了。
一人道:“人家皇帝的意思你懂什么?”
另一人反驳道:“要我说就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谁知那二皇子做了边疆王,以后还会不会肇事?”
两人对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了,凌意眼底满是骇眙,慕玉玄竟然没死。
他不知为何竟然动了想去见他一面的念头,可是对方对自己却从未有过真情实意,更何况先前在宫里他那般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