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五分钟,孟垚就急匆匆地推门而入。半空中和裴书聿的眼神相撞,随即就停留到了他大哥身上。
裴书聿暗自不爽,结果孟垚还一屁股坐到了他大哥旁边的位置。
搞什么?我这里不是还能坐一个吗?没看到我这么大个人?
裴书聿的气压骤然变低,孟垚却毫无察觉一般,只顾着和孟冬平寒暄,什么“这里的菜吃不吃得惯”“今晚住哪儿,单位有安排了吗”“什么时候才走,要不晚两天,我们逛逛北京”,要不就是“小玥儿怎么样了,我给她买了点玩具,你到时候带回去给她……”
完全就是无视裴书聿的存在!
裴书聿“咳咳”两声,音量不大,孟垚还是听见了,这才舍得从孟冬平的对话里抽出身来去看他,“怎么了,嗓子不舒服吗?是不是冷到了?”
眼神,言辞明明关切,但却没有挪动步子到他那边,恐怕是顾忌他大哥在这,不好表现得太亲密。
但裴书聿就是不爽。
“感冒了这是?”孟冬平假意关心:“北京的冬天确实冷,不过怎么我和你在这坐了这么久,现在才听到你咳。”
裴书聿泰然自若,“可能就是凑巧吧,这我也不想啊,嗓子痒痒的。”
孟垚闻言给他添了热茶,没听懂大哥和裴书聿对话中的言外之意,兀自给他解释着:“他是很怕冷的,可能今天出门穿得少,又吹到风了。”
裴书聿“嗯哼”一声,看向孟冬平,眼神里嘚瑟得不行。孟冬平无语,控制住想翻白眼的冲动。心想明明和他谈事情的裴书聿并不是这样,怎么孟垚来了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三人又聊了一会,最后孟垚说要送他回去,孟冬平摆手说不用,酒店跟他们不是一个方向,他叫的车已经快到了。
孟垚还说陪他等车到了再走,孟冬平直接把他往裴书聿那边推,“好了,回去吧,我又不是孟阳那小丫头。”
“好吧,那我们就先走了。”
步行至停车的地方还需要三五分钟,孟垚和裴书聿一左一右并肩走在街道上,一个双手插兜,一个左手拎着袋子,里面是打包的晚餐。
首都市区的夜晚总是看不到星,尤其是北风呼啸的冬天。
孟垚想起裴书聿咳嗽,要去牵他的手探探温度,裴书聿却不肯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孟垚昂头去看他,裴书聿又把脸侧过去,不让他瞧。
“诶……,”
孟垚觉得他这样子还挺好笑的,但又不敢笑,只等上车后裴书聿终于舍得把手掏出来带安全带,孟垚这才抓住机会去握他的手。
还好,不是特别冰,不过孟垚还是非常熟练地从储物格里拿出手套给他戴上。在孟垚日复一日不厌其烦地念叨下,现在裴书聿已经养成戴手套的习惯,只是需要孟垚帮他他才乐意戴。不过如果要去办事的话,就会提前脱了放在车上,像吃饭什么的,戴着会把手套搞脏。
这个手套还是孟垚送的,但早就不是大一那个了。这是毕业后,住出租屋那会孟垚重新给他织的。裴书聿参与了买材料,选颜色这两项重要的前期工作,并且全程监督孟垚,不要脸地挑三拣四。
常常是孟垚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裴书聿就在后边把下巴支他肩膀上盯着他手上的动作,不考虑孟垚的手酸不酸就算了,还隔一会就要点评上几句,例如:
“诶这里我瞧着怎么有点歪?”
“你是不是没用心织。”
“是不是根本不想织?”
可怜孟垚上完班累死累活,好心送他东西还要承受这样的“污蔑”,换做别人早就甩手不干了,只有孟垚这个呆子,还傻傻地哄他:
“没有啊。”
“没有歪,可能是我没收紧。”
“给你织,怎么没想给你织。”
织完手套已经很累,孟垚还要满足裴书聿一些不合人情的要求。
“刚刚怎么不见你这么殷勤?”
裴书聿垂眸看着孟垚给他戴上手套,控制不住开口。
“刚刚怎么了?”孟垚没明白。
“还问我?”裴书聿深吸口气,然后连珠炮似地往外吐:“你以前一看到我就要摸我的手试一下温度,你大哥在你怎么就不记得了?还离我那么远,我座位是有别的小三在吗?我怎么没看到?咳嗽了也不管我,倒杯热水就算完事,我看你说我比你大哥重要都是假话,将来我和你大哥同时掉水里我看你也是先救你大哥。”
孟垚扶额,这个问题他才想过,裴书聿这么快就给他问上了。
“额,但是你会游泳欸……”
“?”裴书聿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失控,随即像是被气笑了一样,“好,好好好……,你们姓孟的就是有本事,你们才是一家人,我是外人,流的都不是同样的血,自然是比不过的。”
裴书聿生气,说了一大堆,但孟垚却没抓住重点,还觉得裴书聿是不是气糊涂了,他们要是流的同样的血,那还怎么在一起?
说完裴书聿就发动了车子,不想和孟垚讲话,因此车载音响开得格外吵闹。孟垚识相地闭上了嘴,怕他开车分心,不安全,所以想着有事都等回到家之后再聊。
其实他一路上都有在反思,难道只是因为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去关心他吗?还是他和大哥没谈好?可是看上去不太像啊,大哥要是不喜欢他也不会留在那吃饭了。
裴书聿则是越开越气,孟垚这个死呆子竟然真的就不管他了?不把他安抚好怎么开车?也不怕他情绪激动出事故了?真是越来越不像话,越来越不把他放心上了。
于是,刚回到小区把车停好,孟垚正要上来和他讲讲理时,裴书聿转头就甩他一句:“今晚分房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