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陆晏开完视频会议后，临时因为一个旗下企业出了点国际上的纠纷，马不停蹄赶过去解决。

他让司机和保镖先送柳故玄去商场里随便转转。

一下车，柳故玄注意到人群鬼众里一个鬼鬼祟祟的熟悉身影。

一抬手，假装路过的黑团被吸了过来。

“怎么，莫宁让你盯着我？”他拿出手机假装打电话，掩盖自己自言自语的样子。

黑团恶鬼点点头，但诚恳补充：“我想为你做事！”黑团声音含糊不清，像隔了一道墙。

“他想我死？”柳故玄继续问。

“想抓你。”

“抓回去做什么？”他快步往商场另一个出口走去，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了个地址。

黑团感恩他没有因为陆国昌的事儿杀了自己，告诉他：“莫宁要把你这个极阴之体用更多鬼加持炼化，碾压极阳之体陆晏，置他死地，完成柳书堂夫妻彻底夺取陆氏财运的目的。”

“所以我就是一个很彻底的工具。”柳故玄那张纯真无害的脸上，慢慢勾勒出一个阴恻恻地笑。

莫宁，你想多了。

黑团依附在出租车车顶上，又点点头。

“他控制你多久了？”

“我不记得。”黑团浑身鬼气抖动，十分不甘。

“他没发现我给你的符灵。”

“没有。”

“好。”柳故玄心里有了数，这个莫宁，修为太差。他看着黑团，神色不明，“你倒是胆子大，敢拿我的东西去试探莫宁。”

“很高兴我赌赢了。”黑团划开一道弯弯裂口，笑着。

恶鬼早就受够了莫宁惨绝人寰的折磨和控制，语气怨恨：“我本想好好做鬼，在阳间积德行善，可以换取早日投胎的机会。可是莫宁不分黑白，见鬼就抓，逼着很多清白好鬼，去做害人的腌臜事儿！”

“我已经洗不净罪孽了，没什么可怕的！我只是打不过他，所以任何一个有微乎其微能扳倒他的机会，我都会尝试！”黑团特别激动地说，“你是我被迫行恶以来，遇到的第一个能破莫宁禁锢的……”

人，活死人？还是叫鬼道士比较合适？黑团不太确定。

“某种意义上，我也算鬼。”虽然他在各大书里，有身体，都是修仙大能！可事实……

柳故玄放下电话，看着窗外萧条景色，神色压抑。

他的辉煌，只能在书里。

柳故玄要去的地方，是柳家别墅区。

“老大。”黑团开口。

柳故玄没管它怎么称呼自己，“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听着呢。

“我需要做什么？”黑团积极。

“一会儿就到柳书堂家了。”柳故玄神色间发了狠。

如果他在现实世界长大，现在会是什么样呢？他做不到不遗憾。

书里再多的成就再高的赞誉，也无法弥补他八岁死在亲生父亲之手的悲恨。

“老大需要我闹他？”黑团自信，“保证让你满意！”

这时柳故玄手机响起，是陆晏。

电话接通，对面明显带着压迫：“你回家了？”

“你在手机上装了定位追踪器？”

“抱歉，我只是想随时知道你在哪。你还回来吗，回来我这边。”陆晏气压很低。

他不想面对柳故玄是死对头柳书堂儿子的事实。

“没有你我可怎么活。”柳故玄半开玩笑地实话实说。

陆晏心跳一停，又陡然加快，耳朵染上一点红。

这是……被表白了？

不是自己单方面想要占有柳故玄，他们分明就是两情相悦！

霸总开心的魂都飘了。

他语气顿时松快了不少：“我去接你！”

“给我一个自己处理问题的时间，我会给你打电话，再来接我。”柳故玄和柳书堂夫妻之间的仇恨，只想自己解决。

“好。”陆晏马上回应。

挂了电话，陆晏盯着手机，仿佛陷入了时间停滞的煎熬，每一秒都显得特别漫长。

思绪渐渐恍惚，陆晏记忆回退。

“小姐姐，长大后我娶你呀！我叫柳羽柯！”

脆生生的嗓音，又白又瘦的小男孩，背着一个玩具熊，从玩具熊里抠了半天抠出来一个染成红色的工艺贝壳，放在掌心上，递过来。

“我今年六岁啦，你多大啦？”小小的他歪着头，甜甜笑着。

“那年我11岁。”陆晏回神揉了揉眉心，盯着窗外阴沉的天气，“我极其讨厌，有人把我当作女孩子。”

当年，陆晏躲在角落里的窗帘里，窗帘半透光，他大概看得清柳羽柯白的发光。

因为不想被人看到自己被福利院发了一双女孩子款式的拖鞋，才挑了这么地方，结果……

讨厌的柳羽柯好像发现什么新大陆一样，掀开窗帘一角，喊他小姐姐。

还塞进来一个红色贝壳。

本来，陆晏并没有把那句“将来我娶你”当回事儿。

只是后来……

冬天天色黑得早，32层办公楼的高度，可以看到这个城市里令人迷乱的霓虹灯，纷纷亮起。

有一个声音不断撞击。

——陆晏，他是柳书堂的孩子，消失那么久，却突然出现。他真的，不是为了家族利益，刻意接近吗？

陆晏沉沉吸了口气，烦躁推了推键盘。

—

柳家别墅区域，出租车禁止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