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洞开的刹那,檐角铜铃叮当乱响。
暴雨裹着青苔腥气扑面而来,却只见一截封蜡竹筒在地上骨碌碌滚动。
“迷阵被破了。”
林青泽的虚影在烛火中炸开时,正将发带扯得歪斜,“哪个混账敢动小爷的迷阵???”
“上个月演武试炼。”药柜前的曲依棠头也不抬,素手翻过《神农百草集》泛潮的书页,
“某位阵修奇才被金丹傀儡拆了十二重阵眼。”
琉璃灯映亮她鬓边银制杏叶坠,随着轻笑在苍白脸颊投下晃动的影。
少年耳尖霎时红透:“那次是意外!”腰间玄铁阵盘撞得叮当响。
“三更暴雨,门环染香。”谢道尘用银簪挑开竹筒,陨铁项链在储物袋中泛着幽光,“来客踏瓦无痕。”
她指尖抚过帛布边沿,朱砂绘就的宛城地图上,血指印在烛火下宛如活物。
时莫雨突然探身穿过烛台,火苗燎焦了帛布边角:“所以这玩意是凭空......哎呦!”她慌忙缩手,袖口金线绣的朱雀纹已焦黑半截。
虞晓的虚影仍在不紧不慢摆弄六爻铜钱,青玉卦盘上三枚铜钱突然齐齐直立。
“云梦城。”谢道尘声音极轻,惊雷却恰在此时劈落。
烛火在她低垂的睫羽下投出蛛网般的阴影,腕间陨铁链突然发出嗡鸣,与窗外雨幕中隐约的埙声产生共鸣。
白狐阿黎突然跃上案几,尾尖扫过地图上焦痕,汪洋般的瞳孔映出朱砂赤色。
屋内霎时寂静,檐角雨漏声格外清晰。
十年前那场焚尽云梦城的大火,是谢道尘最忌讳的往事——整座城池连人带物化作飞灰,唯有眼前这个总是眉眼含笑的女子,揣着块陨铁从火场爬出来。
“我要去宛城。”她轻笑抚过白狐蓬松的尾尖,琉璃灯将指尖照得近乎透明,“但得先找师尊......”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瓦片轻响。
四道虚影同时转头,却见雨幕中桃花纷乱如蝶,再凝神时只余空茫夜色。
“宛城不在临缘宗管辖地界。时候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罢,明日还有早课。”
谢道尘屈指弹灭烛火,四道虚影在黑暗中次第消散,她摸黑将帛布收入乾坤袋,阿黎温暖的尾巴缠上手腕。
雨声中隐约传来极轻的瓦片颤动,像是墨色里藏着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