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把楚灵修带到后殿后便离开了，徒留楚灵修一脸懵逼地孤零零站在厅中央，透过摇曳多姿的帷幔，可见到那身形模糊的男人。

室内光线昏暗，窗棂紧闭，几个大烛台上的红烛还未燃烧至底就已熄灭。空气中还飘浮着淡淡的檀香和桃花香，香气虽袭人，但心却不舒畅，只因周遭异常地透露出压抑、沉闷的气息。

楚灵修心中打鼓，思忖着乌啼霜叫自己过来的目的，决定先按兵不动，等对方先点明了用意再伺机而动。

从前这人一见到自己，就捏着嗓子甜腻腻地叫“魔君大人～”，今日态度突然发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乌啼霜没来由地不满和烦躁起来。

两人大眼瞪小眼沉默了半晌，乌啼霜见楚灵修仍不愿先开口，便沉不住气了，道：“为何不说话？哑巴了？”嗓音沙哑，如牡蛎含沙。

这小魔君开口第一句话就腹诽自己，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楚灵修便不甘示弱回道：“你叫我来的，你不先表示表示，还得等别人上赶着来巴结你？哼哼，我现在可不愿惯着你。”

见楚灵修那副高傲又神气的模样，便知这人现在身体已无恙。乌啼霜略微宽心，但绷着张脸，冷巴巴道：“伤好了？”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楚灵修气焰瞬间掐灭：“好了。”

乌啼霜冷哼一声，道：“昨晚我救了你，你怎么报答我？”

楚灵修特想说“我又没让你救！”但此话一出，势必不利于攻略。眼下只盼这人多触碰自己，然后完成攻略任务，拿到玉观音开溜！

便一脸贱兮兮地笑了起来，又恢复了从前的浪荡模样，道：“报答自然是要报答的，楚贵人又不是忘恩负义之徒。但要怎么报答呢，这就得看魔君大人你想要我怎么做了。”

乌啼霜一见这人又浪了起来，嘴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道：“怎样都行？”

“呃……”楚灵修顿感脊背凉飕飕，怎么觉得这是个坑呢？！便道：“只要不是……不是那啥，其他的我可以接受。”

至于那啥是啥，乌啼霜心知肚明。脑子不可控地想到那yellow！劲爆！血脉贲张的地方去，乌啼霜小腹处热血顿时往上冲，他感到一阵头晕，呼吸又粗重了几分，气息不稳道：“你过来……”

楚灵修乖乖地向乌啼霜缓慢走去。却没想对方突然一阵冷笑，“走着？先前不是跪着爬过来的吗？怎么这次不是爬着了？”

往事耻辱不堪回首，楚灵修脸上一阵红温，道：“那时……那时是迫不得已才那么做的，并非我本性。”

当狗什么的，真是他楚灵修人生履历上的一段黑历史了！

乌啼霜道：“并非你本性……”他细细咀嚼起这句话，喃喃自语。片刻后见楚灵修犹如蜗牛爬行般温吞吞的模样，冷冷道：“怎么？后心上的伤好了，腿却断了？还不快点过来！”

楚灵修却是一笑：“我走不快啊，君上这么着急，那你过来拉我走呀？”停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抱着也行。”

乌啼霜一怔，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道：“什么？”

楚灵修故意逗他，道：“又不是没抱过，你昨晚不就抱了我吗？抱着我的手感怎样？舒服吗？魔君大人，嗯？”他说着，人已缓缓踏上几个石阶，来到了榻前。

一身清白衣衫磊落荡漾，身上散发出淡淡被林子熏染上了的桃花香，垂眸盯着身下的人笑道：“和你的宠妃狐落雪比起来呢？”

望着那张清丽绝俗的脸蛋，乌啼霜眼前如被披上了一层轻柔的幔纱，情欲如墨汁般在眼底渲染开来，视野愈发模糊。他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手，欲要揽住那人的腰肢，抱进怀里，却没想对方忽然一闪，躲了过去。

楚灵修侧着身定定地看了看乌啼霜。方才那番话是为了攻略值才说出来的，只是想让对方触碰下自己，可真碰到了他又不乐意了，瞬间被乌啼霜的反应吓得打起了退堂鼓。

楚灵修没想对方的反应竟然比预期的还要强烈。那双眼如恶狼般死死盯着他的时候，楚灵修觉得自己仿佛要被拆骨入腹。对方身上的桃花香又如一壶烈酒般，醇厚浓郁，令他窒息。

全身上下，都沾染上了这人的气味，甚至连那一身的燥热，楚灵修也被沾上了。

“我……我开玩笑呢，”楚灵修气息有些不稳，“哈哈……你……你别当真。”

乌啼霜恨得牙痒痒，一双眼紧紧盯着楚灵修，道：“方才说的报答难不成也是开玩笑？！”

楚灵修摇头：“那不是。”

乌啼霜一声冷笑：“那好，既是如此，那你就好好准备准备。”

楚灵修不解道：“准备什么？”话音甫落，却听乌啼霜拍了下手掌，帘子外登时走入了一名黑衣侍女。

侍女全程低垂着头，小步快跑进了厅中一角落后，双膝跪地盘坐。她的怀里，却是抱着一把做工精美、雕纹精致的琵琶。

乌啼霜嘴角浮起一丝得意的微笑，道：“楚妃，为朕跳支舞怎样？”

楚灵修怔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恶俗呀！大白天喊他过来就是扭腰跳舞？！他哈哈笑道：“君上，恐怕你要失望了，我不会跳舞。我连走路走着走着都能踩到自个脚后跟摔进泥坑里，何况是跳舞呢？”

乌啼霜却道：“不会跳舞那就唱曲。”

楚灵修道：“抱歉，唱歌我也不会。”

乌啼霜没理他，从怀中掏出了一本装帧精美，皮面泛黄的书。楚灵修眼尖，一眼就认出了这是那日在桃夭宫和殷宁宁第一次见面时，殷宁宁给他看的那本乐谱。

上面还有那首小黄曲！

乌啼霜丢到他身上，用不容反驳的语气喝令：“唱！”真是言简意赅。

楚灵修接过曲谱，委屈了：“我真不会，我五音不全，唱的难听死了。”

乌啼霜道：“字会认吧？”

楚灵修道：“会。”

乌啼霜不再看他，而是闭上了眼，深深吸了口气，道：“记不住词的话，那就看着曲词来唱。”

楚灵修见这人闭上了眼，一脸冷漠，便知任他再怎么巧舌如簧也改变不了他想法，只好咬紧了牙，翻开乐谱，问道：“唱什么？”

乌啼霜轻声道：“《后、庭花》”

？卧槽，变态呀！楚灵修含笑地看着乌啼霜，揶揄道：“没想到君上这么雅兴，喜欢听小黄曲呢～”

乌啼霜睫毛颤了颤，沉默不语。

楚灵修又道：“我们提前说好，我唱的难听，你听的时候不能笑我，也不能因为唱的难听而罚我。”

乌啼霜倏地睁开了眼，缓缓转头看向楚灵修，咬牙威胁道：“让你唱你就唱，再多说一句废话把你舌头割了！”

“温柔点嘛，这么凶。”楚灵修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切～”了一声，然后翻到《后；庭花》一页，瞧着那几行工整的楷体，他的脸颊不由得晕染出一层薄红。

那日听殷宁宁唱这小黄曲时只知道歌词黄暴，还未有直观的感受。如今直接看到了这词，顿觉冲击力太大，难以启齿。

楚灵修内心os：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也难以开口呀！但事已至此，只好豁出老脸去拼搏他的江山。毕竟，从前种种羞耻的行为都干出来了，唱个小黄曲也就不算什么难事了。

楚灵修看向跪坐在一角的侍女，道：“嗯……那个，我准备好了，你弹奏吧。”

侍女点了个头，然后纤纤玉手破弦丝，只听“争”的一声调起，而后一曲优美低徊的韵律娓娓传来。

楚灵修脸上一阵羞燥，难堪地觑了乌啼霜一眼，却见这人歪着头，怔怔地望着自己，可是眼神却又不像是落在自己身上。

他清了一声嗓子，轻声唱起第一句：“我有一段情……”

话音一出，差点就咬舌自尽。实在是呕哑嘲哳难为听！乌鸦嘎嘎都比自己好听。连他都觉得难听至极，何况对方。

那侍女听楚灵修忽然没声，也停下了弹奏。室内空气倏地安静下来，仿佛连时光和岁月都凝滞了。

楚灵修声音放软，语气带着哀恳，道：“大人～我真唱不了。你要想听，我把殷宁宁拉过来，让她唱给你听。”

乌啼霜喉结忽然滚动了一下，哑着嗓子道：“我只想听你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