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沈昀昭不满的语气,赤奇也意识到对方的情绪变化,心中忿忿,但为了达成目的,还是压下心绪,谄笑道:“我这不是看昨日你们闹出的动静那般大,一时关切就来问问。”
沈昀昭抬手,不耐道:“不必劳你费心。”
言罢,他眼眸一凛,右手猛地一拉缰绳,那缰绳被绷得笔直,胯/下的骏马似是感知到主人的目的,前蹄高高扬起,发出一声嘶鸣,随后四蹄生风,快步跑起来。
不过瞬息之间,便已经远远地离开了赤奇,将他甩至身后。
但他却不知,赤奇眸中闪过几分阴毒之色,似要作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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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队伍走了一天,已是日薄西山时,却不知什么缘由,半路停靠。
晴方坐在马车里,见蓝漆掀开帘子进来,连忙问道:“可打探清楚了?是什么情况?”
蓝漆恭谨回答道:“匈奴的几个士兵不知吃了什么,竟然腹泻不止,以至于不能行走。赤奇将军和少将军正在处理这事。”
晴方颦眉,昨日里她看那些个匈奴人个个龙精虎猛,精气神十足的模样,今日怎么会突然生出那样的事端?
她正思索其间缘由,忽的被蓝漆的声音打断,“殿下,这是少将军特意吩咐奴婢送过来的吃食。少将军贴心,想着过了此地,往后便是北境菜系,怕殿下您吃不惯,特意备下了这些。”
听见她的话,晴方这才注意到蓝漆手中提着的食盒。
晴方别过头,目光刻意避开那只食盒,赌气般道:“我不吃,送回去吧。”
她虽然对那食盒中的东西有几分钟情,可一想到沈昀昭,她那股子倔强劲儿就又冒了上来。毕竟还是个年轻气盛、心思敏感的少女,她此刻满心的别扭,实在不想去轻易接纳示好。
蓝漆犯了难,想到沈昀昭的千叮咛万嘱咐,可顶着晴方脸上明显的不满,也不敢不从。
她步子微动,却还没到迈出一大步的地步,见晴方瞧自己,连忙诉苦:“殿下,沈少将军特地吩咐奴婢,千万不能送回来......”
闻言,晴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好啊,这个沈昀昭,先是惹得自己大发雷霆,现在倒好,居然还敢恐吓起自己的贴身婢女来。
想到这儿,她眉眼间染上几分怒色,猛地站起身,裙摆随着动作飞扬起来。
紧接着,她快步上前,伸出手一把夺过蓝漆手中的食盒,动作干脆利落,语气中满是愤然,“既如此,那我就自己给他送回去!”
话毕,她便不顾蓝漆的阻拦,执意出了马车,去寻沈昀昭。
此刻的沈昀昭正在与自己的副将商议这离奇事端的对策。赤奇那家伙拿着这事大做文章,非要让他们给个说法。
副将武达脸色不佳,沉声道:“将军,赤奇这家伙明显就是自己贼喊捉贼,这事该怎么处理?若是误了婚期,陛下和匈奴王那边......”
沈昀昭亦是沉着脸,他当然知道此举是赤奇故意而为之,掌心轻轻覆在刀背之上,暗自思索。
“他这是逼我。”
刀背的铁刃触感刺激着沈昀昭的感官,缓缓开口,却让旁边的武达不知其解。
“将军!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去将这方圆百里的郎中给寻了过来,应该很快就能把那几个家伙给治好了。”武达正想开口询问,却听见身后另外一个副将秦正羽的声音。
秦正羽长相清秀,身板修长,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文弱书生的气质。
但这身书卷气搁在满是糙汉子的军营里,显得格格不入,也因此常被一众将士打趣,笑他是个“粉面武将”。
而在沈昀昭的心腹之中,他却是最为心细如发之人。营中将士们对他的细致能力有目共睹,在军营里的威望也是与日俱增。
因此,武达一见秦正羽过来,便默默退在旁边,不再言语。
沈昀昭剑眉微蹙,抬眸望向还气定神闲的秦正羽,心中暗自叹了口气,却还是开口问道:“依你看,他们的病可是那几个郎中可治好的?”
“将军心中不是早有定论了吗?”秦正羽从容淡定,又望向旁边站着的武达,挑眉道:“武兄怎么如此愁眉苦脸,又不是什么大难事。”
武达没想到他还能扯到自己,往前站了一步,左右看看沈昀昭和秦正羽,摸摸脑袋道:“可若是误了婚期,我们谁都担待不得。”
沈昀昭闭眸,按按眉心,“他在逼我。逼我与他们合作,逼公主日后在匈奴王庭得他倚仗。”
听到这话,秦正羽倒是没有意外,接着补上几句道:“是啊,若是因为此事耽误婚期,就凭咱们陛下如今非要削你沈家的意思,恐会治你一个重罪。”
沈昀昭颔首,默然按着额头,一副疲惫的模样。
武达听了则怒道:“他奶奶的赤奇,当年还不是我们的手下败将?要不是陛下非要和,怎至于如此被他们制约的地步?”
秦正羽抬手将手掌挡在武达的面前,淡淡道:“武兄,慎言。”
此番行进,不仅有着以沈昀昭带队的兵马,还有一队美其名曰辅助的皇帝亲兵。
要是武达这番话被他们给记录了去,恐怕后患无穷。
武达不满,但到底还是忿忿止住了嘴,接着他望向秦正羽,期待道:“秦兄,你平日里不是最有主意了嘛,此事可有什么解决办法?”